“嘀嘀嘀……”
“头儿,什么玩意儿叫的人心烦?”大雷在副驾驶位上被惊醒,把迷彩帽从脸上拿下来,睁着迷蒙的眼睛左右看了看。
邵乐暼了一眼仪表盘,“准备跳伞吧,没油了。”
“啊?”大雷彻底清醒了,“现在就跳呀?”
“不现在跳怎么办?”邵乐看着他,“还是你想先吃完早饭再说?”
“该死——”
大雷屁股着火一样窜出驾驶舱,跑到舱门口,拽开舱壁上的一个工具箱,忙乱地拿出一个降落伞包背在身上,用早就打好结的绳子把背囊和另外一个袋子固定在胸前。
“别紧张!”邵乐从驾驶舱出来,“还有至少半个小时的油量,够飞一段时间的。”
“哦,”大雷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你出来了?你怎么出来了?”
“不行吗?”邵乐不解地问。
“你出来了,那谁开飞机啊?”大雷大叫道。
“开启巡航模式就好啦。”邵乐“无辜”地看着他。
“还有这功能?”大雷惊奇地问。
“废话!”邵乐没好气儿地背起降落伞,“不然你以为老子还能手把着操纵杆一晚上不动啊?你个***,睡的还挺死,叫都叫不醒。”
“嘿嘿嘿……”大雷揉着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咣当——”舱门被强行打开,报警声刺耳地响起,舱门上方的红色警告灯炫目的亮起。
强劲的气流冲进机舱,驾驶舱里的仪表盘上各种红灯一通乱闪,各种警报声叽里哇啦响个不停,机身也失去了刚才的稳定,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头儿,”大雷在邵乐耳边大喊道,“我以后还想跟着你!”
“神马?”邵乐没听清,右手张开拢在耳边。
“我还想跟着你混!”大雷大声重复了一遍。
邵乐用力点头表示听清了,攥拳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戴上护目镜,冲着他大喊一声:“恭喜发财!”
然后往后一仰,跳出了飞机。
大雷双手把着舱门,看向远方正在升起的太阳,发出了一声发自肺腑的呐喊,“万事如意!呀——乎——”
紧接着跳了下去。
飞机渐渐倾斜着角度,向远方飞去。
呼呼的风声中,两朵伞花绽放在蔚蓝的天空。
白天的跳伞不像夜晚的那样恐怖,蓝天、白云、越来越接近的地面、白色的积雪、挺拔的松树,无一不显示出诱人的美丽。
密布的树林越来越近,邵乐算计着大概的距离,手接近胸前的主伞手柄。
一棵大树扑面而来,邵乐强迫自己睁开眼睛,看着一根一根粗大的树枝在身边滑过,偶尔有松针扎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哗——咔啦——”
当下降的力被中止的一瞬间,邵乐果断地扯了一下主伞手柄,把自己从主伞的束缚下解脱出来,顺着绑在主伞包下的长绳滑了下来。
踩到坚实的地面的时候,邵乐心中一定。
“咔~啦~~~”
不远处的松树也发出了重物坠落的声音。
邵乐背起背包快速朝那边跑去。
大雷像一块腊肉一样挂在十米多高的松树上,再次把自己困住了,这一次他没有上次的运气,旁边一个像样的树枝都没有,就那样悬在半空,无助地挣扎着。
“呵呵,”邵乐看到这一幕,从肩膀上拿下对讲机,调侃道,“腊肉同志,你还好吗?”
“头儿,快想个办法,把我弄下去啊!”大雷在空中惨叫着。
邵乐看看在自己头顶不到两米处晃荡的绳子,无奈地说,“割断伞绳,先想办法把主伞解开,缆绳挂在主伞上,你顺着滑下来就好啦,小心哦,没准儿伞挂的不牢靠,玩自由落体我可接不住你。”
大雷在上面折腾了五六分钟后,终于顺着绳子慢慢滑了下来,当他到达邵乐头顶,松开绳子摔在地上的时候,第一看的不是自己受没受伤,而是把胸前的黑色袋子一把搂在怀里,兴奋的躺在地上,两腿抬起一阵的倒腾,“没事,呵呵,没事,哥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呵呵……”
“马的,比老子还爱钱,”邵乐悻悻地说,上前踢了他一脚,“走啦,在这儿钱也没个蛋用,真不知道你在部队都学了什么,都挂在上面一回了,还不长记性,注意时机和距离,马蛋的,再挂上面你没准儿真就挂了。”
“是!头儿!”
“叫老板,马的,跟我混了就是给我打工,前边探路去!”
“是!老板!”
“瞅你丫那死要钱的德行!把背囊给我,一个人背两个包,半张脸都遮住了,你探个毛路!”
“哦,谢谢……”
“日了,马的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咚——”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那架带他们逃出升天的飞机终于撞到了地面,一股烟柱冉冉升起。
大雷扭头朝后面看去,有些惋惜地说,“可惜了的,要是能开回国,那多拉风。”
“我也想啊,”邵乐也颇为惋惜地看了一眼,“多好的东西,最少六七成新,可开不回去啊,没到国境就得被边防打成碎片个屁的了,唉,走吧,也不知道咱们掉在哪儿了。”
“啊?不是吧,老板,你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邵乐让人很不安的掏出指南针,找着方位,“往北边飞不了多久肯定是黑海,不能往那边,那就只有朝东南方向,看见机场我也不能降落呀,不然我们要怎么解释格鲁吉亚之旅?好家伙,非法入境,人家不把咱们当恐怖份子抓起来才怪呢,走吧,要是走运能碰到个打猎的,咱们就能知道离圣彼得堡多远了。”
“还去啊?”大雷问,“老板,那老小子可不地道,别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
“怎么也得回去确认一下才行,”邵乐收起指南针,“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奥廖尔不像别的老毛子不守信用,他最看重契约,得他一句承诺,军火就不成问题了,以后咱们需要啥也可以掺在里面浑水摸鱼一下下。”
“汪汪汪……”
林子里回荡着若有若无的狗叫声。
“听!”邵乐站住,耳朵动了动,“这就来了,哈哈哈……”
一个俄罗斯老头儿穿着土黄色的棉衣,灰色的棉裤,前头一只杂种的土狗欢叫着乱窜。
“汪汪汪……”狗最先看到了邵乐他们,乍一见陌生人,土狗显得很警惕,猎犬的特质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好啊老大爷,”邵乐离得老远就热情地打着招呼。
老头儿一愣,显然搞不清楚这两个亚洲人从林子深处走出来干什么。
“你好啊,”邵乐走到近前,自我介绍道,“我们是背包客,从中国来,打算步行周游世界,结果在林子里迷路了,能告诉我们这是哪儿吗?”他把在格鲁吉亚的那套说辞又搬了出来。
老头儿“哦”了一声,“这里是吉尔格罗德,再往那边——”他向左后面指了一下,“走二十公里,就是圣彼得堡了。”
“谢谢您老大爷!”邵乐脸笑得都快成一朵花了。
“不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头儿也笑着说,“顺着我的脚印往前再走个几公里你就能看到我们镇子,那儿每天早上九点半有一班长途车去城里。”
“谢谢您啦!祝您健康!”
邵乐笑着跟他握手以后,跟大雷快步离开了。
“快点儿走,”邵乐低声吩咐道,“那老爷子再走个几里山路就能看到降落伞,到时候只有傻x才会相信咱们是背包客,再把警察招来就麻烦大了。”
“要不要我把他——”大雷狰狞着脸划了一下脖子。
邵乐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你有什么心理疾病?走快点儿不就得了,犯得上杀人吗?”
大雷沉默了,过一会儿才说,“在格鲁吉亚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把一个人割喉。”
“跟用枪不一样吧?”邵乐理解地问。
“不一样,”大雷有点儿沉闷地说,“我现在还感觉手上有热乎乎的血。”
“这我帮不了你,”邵乐拍拍他的肩膀,“ptsd,创伤性应激障碍,不是说你杀过人就不会有这种症状,自己想办法走出来吧。”
“嗯,”大雷应了一声,“老板,要是我走不出来,是不是就不能再吃这碗饭了?”
“是的,”邵乐直率地回答,“没人喜欢滥杀无辜的疯子,因为他们的心理状态不稳定,会让旁边的队友陷入危险,也会给任务增添不必要的变数。”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大雷沮丧地说,“除了做这个,我想不出还擅长什么。”
“学嘛,”邵乐看着正映入眼帘的公路说,“利用业余时间找出一个或几个爱好,很快你就会发现,这跟军事技能一样的重要。”
“叭~叭~”
公车站已经排起了长队,长途车上传出喇叭声,似乎是在催促车下的人再快一点儿,它赶时间。
邵乐和大雷小跑着赶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