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是什么?”丝丝看着堆在院子里的箱子,莫名其妙的看着秦仕。今天季东阳进镇子里了,将那些纸送去刀掌柜那里。说不得,还要请他来一趟。

结果,秦仕等他走了,就让下人抬着箱子跑她这里来了。

“这是送给你的。我知道,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得报答你。”

丝丝疑惑的看着他,眼底深处,藏着防备。他来了三天,住到这里也两天了。有好多的机会,可以将东西送过来,说出这番话。可是,他没有。

一直到现在,季东阳不在的时候。

“这是一些丝绸布料,还有一些香料和首饰……我想,您应该用得上。”随着他的话,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好不好的,她没什么概念。但是,全都十分耀眼。

今天阳光不错,照在丝绸上,有反光。首饰全都是金质的,看起来,就很贵重。

“我想我得说明一点,救你的这件事,我没有出力,一点都没有。如果要报恩,你只要对东阳哥好就行。完全不必给我送任何东西。”

“是嘛?罗姑娘,您人品贵重,诚实善良。就算并没有参于这件事,也并不妨碍我对你表达善意。毕竟,你可是我义兄的义妹,也就等于我妹妹。义兄要照顾你,我当然也要照顾你……这些东西,你就收下吧。”说到这里,他似有些讪讪,笑道:“这些东西,我反正是准备好了。前天全都抬到大哥那里。后来才发现,全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大哥家里实在用不着……”

“他说得也算有理。丝丝,收下吧。”乔氏从屋里走出来,对着秦仕点了点头。

丝丝有些不愿意,但她还是决定,听娘亲的。

“那能请你的人帮忙把这些搬到屋里吗?”

“阿来,阿去,帮忙。”秦仕立刻让他的两个属下动手。

他的四个仆人名字十分有趣,男仆一个来,一个去。女仆一个昼,一个夜。就像季东阳说的,他们看起来,都像来自大家族。虽是仆,却也傲。他们看季东阳的眼神还算正常,可看她们母女的眼神,却是相当的让人不喜。

就像此时,来去两人面无表情,只管抬箱子,昼夜两人,却是又防备,又鄙夷,又不屑的看着她。

丝丝不喜,却也不想表现出来。

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都在秦仕身上。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报恩,的确是个好借口。也是平常人会做的,但她也知道,这世上知恩不报的人很多。

她向来缺乏信任。现在看他这恩报得如此恳切,真诚。也许在大多数眼里,都很正常。这样才是应该的。可却让她无法不去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换一个角度说,就算他要报恩,对着季东阳一个人就好,没听说,这恩报得连着邻居,都要一起报的。诚然,他们并不是一般的邻居。季东阳现在是她的义兄,可也完全没避开季东阳,直接找她的意思。

“丝丝,给秦公子倒水。”

丝丝看了她娘一眼,对着秦仕点头:“你先坐,稍等片刻。”

“不,不用。怎么能让丝,呃,罗姑娘动手呢?阿昼,阿夜,你们去。”

“是,公子。”两人同时应声,声音娇滴滴的。同时,投向丝丝的眼神,也带上了些嫉恨。

接下来的时间,丝丝就旁观了她娘跟秦仕,从客气疏远,到相谈甚欢,甚至差点就成了忘年交。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她娘对秦仕这么和善。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主动让秦仕叫她乔姨,还让他叫她丝丝。她不信,娘亲看不出来。不光那些仆从看她们的眼神不对,便是秦仕看她们,也有些古怪。

丝丝想,也许娘亲也是想给她留条后路。毕竟,秦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说不定,将来还要仰仗他的。与他交好,总是没坏处的。

快到中午,季东阳回来了。

丝丝迎到门口,有心想说,让他提防一下秦仕,又说不出口。她不想染黑了他的心灵,让他心中满是对这世界的不信任和恶意。

这样阴暗的人,有她一个,就够了。

“丝丝,你好厉害。”季东阳一看到她,便把其他人全都忘记了。站在门口,笑咧了嘴。眼底的光芒,赛过夏日的烈阳:“掌柜的说,可以赚大钱。很多很多钱……”

“那当然的。”对于这一点,丝丝从来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合作双方的利益分配,以及他们两人能不能守住这份利益。

财帛动人心,一点小利,就可能引来抢夺者,算计者。何况是这么一大笔财富……

“掌柜的说,过几天来看看。”他看着丝丝:“这几天,我们再做点。”

“行。”

“丝丝,带东阳进来。”乔氏在院子里喊:“挡着门,像什么话。”

“唉,来了。”丝丝领着季东阳进门。四人一起,坐在凉篷

秦仕便跟季东阳攀谈,从天气说到景物,从饮食说到山野打猎……他到是什么都知道。也没有打听什么,试探什么。

两人可谓相谈甚欢,可丝丝就是觉得,这秦仕有问题。

也许是因为,季东阳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东阳哥了。他还有了个弟弟,所以,她心里不得劲?她其实还是相信,秦仕做的这些,并不算冒失。否则,她娘不会让她把东西收下。

晚饭,他们还是在这边吃。两人喝得挺多,秦仕早早的醉了。

等他们全都离开,丝丝才找她娘解惑。

“娘,你觉得这秦仕怎么样?”

“长像不俗,家世应当十分不凡,怕是富贵双全的。至于人品,却还要再看。若是人品也是好的,到是个好归宿。”乔氏皱眉:“丝丝觉得他怎么样?”

“别的还好说,就是觉得怪怪的。你看,他干嘛非趁着东阳哥不在,才给咱们送东西?而且,他就算是报恩,也没必要往咱家送东西吧?而且,虽然他送东西十分慷慨,可我却一点看不出诚心来。他但凡稍微有点心,也不至于看不出他那四个仆人,对咱们的不敬。”

“你看得到是清楚。有这样的眼力,心力,娘亲到也不用太担心了。算了,算了。咱们母女这会儿,可是没一点东西,值得人算计的。”

谁说没有呢?对于女人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尤其是,她娘长得其实很漂亮。只是,这些年苦日子,把身子熬坏了,一张娇颜,也憔悴而苍老。她虽年纪小,可也是美人胚子。

“娘,我明天请个大夫回来,让大夫给你看看。咱们现在不缺钱,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体。”夜夜都听着她咳,咳得她心惊肉跳的。

“不用,娘的身体娘知道。”

“可我不放心。”

“没事,那些钱攒起来,将来当嫁妆。”

丝丝没再说话,却是打定了注意,大夫的事,绝对不能再拖了。

第二天,丝丝请季东阳帮忙请了大夫。药房掌柜的,跟刀掌柜的也跟着一起来了。

大夫一来,乔氏就把她给打发了。“我记得,东阳那里有茶叶。丝丝,你去拿点过来,给大夫和两位掌柜的泡茶。”

“义母,我去拿。”季东阳哪舍得让丝丝跑腿。

“让丝丝去,这里哪能没有男人。你是我义子,在这里合适。”

丝丝一听,立刻往季家去。

季东阳疑惑的看着乔氏,十分不解。

大夫把脉很快,把完之后,却只是叹气摇头:“夫人这身子,久郁成疾,气血双亏,根基已毁,怕是,怕是不好了啊!”

“什么?”季东阳大惊,“大夫,您给……”

“好了。”乔氏喝道:“东阳,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让丝丝离开,就是怕她知道了伤心。你是大哥,若是你乱了分寸,让我又怎么放心,将丝丝交给你。”

“义母。”季东阳眼睛瞬间便红了。

乔氏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大夫:“大夫,你只管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若是好好调理,三五年。若是……便不好说了。”

乔氏苦笑:“到是跟我想的差不多。麻烦大夫了,只是还有个不情之请。”

“夫人请说。”

“若是我那女儿问起,请莫要将我的情况说出来。望您怜我一片爱女之心……”

“夫人放心,老朽知道该如何说。”

“还有两位掌柜,还请遮掩一二。”

“自然。”

又看向季东阳,“我不想让丝丝伤心。”

“义母,我明白的。”

丝丝回来的很快,回来的时候,大夫已经替她娘看完病了。她急急的烧开水,冲了热茶。端给大夫和两位掌柜。然后才问:“大夫,我娘怎么样了?”

“……夫人气血双虚,且心中郁结。”

丝丝皱眉:“那,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毛病,大多妇人都有。只要吃喝好些,心情愉悦,便能慢慢调理过来。”

丝丝松了口气,那就是吃好喝好呗。最好再弄点食疗的方子,唔,这个可以有。上辈子网上看过不少,这辈子又正学草药,医书。

“我娘夜里总是咳嗽,这该如何是好?”

“气血虚亏所致。若要不咳,总还是要身子养好了。到是可以熬些枇杷叶,蜂蜜水……”

“多谢大夫,要不要开点药?”

“药是要的,还得长期吃。回头我将药方给你,还有饮食禁忌也要小心……”

“您放心,我一定小心。”顿了一下,又看向季东阳:“东阳哥,给二叔公也顺便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