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声。
众人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几人抬着一条红色的木头进来,一把放在地上。只见那木条笔直如柱,全身光滑,发出自然而好看的光泽。
白衣少年正在和游大总管低头吩咐什么,只见大总管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了一句,白衣少年仔细说着,直到大总管点头下去,匆匆走向后方的乐队。
白衣少年上前几步,低头看了看地面,又往喷泉池里瞧了瞧,对冷独秀喊:“哥哥,你过来帮忙!”
冷独秀一脸不解,缓缓地起身走过去。这十一弟是要干什么?不是把白荣木涂黑涂红藏起来吗,怎么这会儿却拿出来了?
“这地面是砖块所砌,插不下这么大的木头。哥哥,那喷泉池的上层是砂石,下方是凝固的卵石,你帮忙把它插在水池里,行吗?”
冷独秀听完,自信一笑,说:“就算是石头,哥哥也能插出一个洞来。砖石又如何?哥哥一掌便可完成……”
云十一挑眉:“真的?!”看来这干哥哥的内力还真不赖啊。
“当然!”冷独秀一把将木头抱上来。
云十一却阻止他,说:“这里是人家的花园,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咱哥俩将这里捅一个大洞出来,不好吧?”
冷独秀也觉得有理,却问:“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
手掌抚摸白荣木光滑冰凉的表面,低语:“还好是坚硬无比的白荣木,如果是其他普通木头,砸不出洞来不说,还可能一下子就碎成片了。”
云十一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我要把我自创的‘钢管舞’给你们露一手看看,擦亮眼睛吧!”
冷独秀呆了一下,问:“什么钢啊管……那是什么舞?你自创的?”
云十一笑眯了眼:“你看着就知道了。”指了指被涂成红色百荣木说:“这也是我搬它出来的原因啊!”
往喷水池里一望,眼神冷静笃定说:“哥哥,你将这木头插在水池里。飞下来的时候顺便把我甩上去,行吗?”心里忍不住嘀咕:应该早早把轻功那玩意儿给学了,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冷独秀朗声答:“好!”便一把飞了上去,手里的大木条鲜红夺目,贴在他的身侧。只见他犹如大鹏展翅一般,在水花上方一个旋转,手中的木条“嘣”地一声,稳当地插在水池中间。
懂武功的人都低低赞叹,虎父无犬子,冷大将军的儿子也是力大无穷,武功不凡啊!见他把红色木条插在不远处的喷水池中,众人都忍不住一愣:这究竟是要干什么?惊讶归惊讶,内心却是雀跃不已,都好奇瞪大眼睛瞧着。
冷独秀飞身而来,踏风而下,大手一把搂住白衣少年的腰,另一手用力一推,白衣少年立刻被甩飞了出去,往那喷水池飞去。白衣翻动飘飞,少年稳当地越过水流,双手一抱,精准地抱住红色木头。
此时,一阵神秘而缥缈的乐声缓缓而起,充斥周围,气氛顿变。
水流喷舞间,一白衣轻动的人绕着木条轻转着,缓缓地绕起,如灵蛇出洞般灵敏,蛟龙盘旋般飞绕,白衣飞舞,黑发飘动,宛若一个迷人优美的漩涡,让众人的眼球深深地搅拌住,紧紧不得松开。
“天啊!真的是不踏地的舞蹈……”人群中不知是谁如此惊叫着。
众人没去理会,也实在分不出心思去理会,只是瞪大眼睛地观赏着,不敢随意地眨巴眼睛,不愿失去这神奇绝美舞姿的每一瞬间。
乐声弥蒙不已,飘若时有时无。水流喷动间,只见那抹灵动的身影飞转直到顶端,突然——少年一个后仰,翻身飞动而下,只剩一脚勾住木条,绕着旋着,身子如飞,曼妙而飘逸,动作潇洒自如。
白色飞绕着,盈动而灵巧,张弛有度,动作优美如飞。偶尔旋转,偶尔攀登,一会儿轻盈,一会儿飞速,自然而和谐,优美而统一。
那红色的木头似乎不是笔直立着,而是绕着她围着她的和谐舞具,人与木头合一而舞,灵动而好看,曼妙而飘逸。
众人似乎醉了一般,沉浸在那迷幻而飘然的音乐中,迷醉在那曼妙洒脱的舞蹈中,久久不能回神。
音乐缓缓停住,那飞舞着的人一个大胆的翻动,从木头的顶端飞驰而下,如银河下九天之势,极速而下,一手灵巧一勾,那抹白色成了一道笔直的“一”字,霸气而大胆,潇洒自如地停在半空中。
这时,一个浅绿色的身影极速踏风飞去,一把闪过水流,大手一揽,将白色身影一把搂进怀里,两人贴在一起,飞绕过水池,衣抉飘飘而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浅绿色身影和一抹白色和谐贴近着,如仙飘逸,绝美绝伦。明明是两个男子,不知为何,却觉得他们竟是这么的登对……多么美好的一对……
忽然,游弋优雅踏步走前,伸手在一旁的树上随意摘下一片树叶,转身放在云十一葱白小手中。
那白衣少年灿烂一笑,手中的叶子放在娇嫩的唇上,吹了起来。
轻轻柔柔的乐声飘起,宛如一阵清风扑来,迎面而抚上,温软而自然。那乐声淳朴而优美,自然清新。
游弋低头,清润微笑,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嘴角的一抹笑容如春季暖阳。
德贵妃愣了一下,侧头问下方的游轻波,说:“大总管……本宫没看错吧——那是一片叶子,是一片叶子吗?”今晚太惊艳意外的事情太多了,她目不暇接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游大总管两眼笑眯眯地瞧着,俯身答:“回娘娘的话,那确实是一片叶子。”
“一片叶子,竟也能吹出如此好听的曲子来!你听,婉转悠扬,好轻快自在的曲子……”德贵妃神游般地低头看着那月下的白衣少年,眼里的惊艳一览无遗。
游大总管点头又点头。他实在也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刻心情的激动。
他只想赶紧找个机会告诉夫人,他肥波对她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反正,好多好多的形容词,好多好多的褒义词,好多好多的敬仰和佩服,好多好多……他会说不完的,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
云十一放下叶子,对身旁风轻云淡的某人挑眉一笑,说:“把你藏在怀里的冰蚕丝帕交出来吧!”接着,手掌翻开,伸到他的面前。
游弋点头看着那白皙嫩红的手心,宠溺轻笑,伸手入怀,掏出雪山冰蚕丝帕——
“咻”地一下白影闪过!
手里的丝帕便不翼而飞,瞬间被云十一抢在手中。
“啊!!”众人无不惊呼——
德贵妃也是吓了一通,紧张开口:“那……那可是……”一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手指指向下方,舌头打结,半晌也说不出。
游弋却朗声一笑,笑容清俊如水,面向众人,朗朗大声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她便是最佳者,也是我游弋心中的最佳者。各位,盛会到此结束,请自由赏景。游弋先告辞了。”
话语刚下,他轻轻地握住身侧人儿的手,手心相扣,相视一笑,两人步伐优雅地走开,只留给满园惊吓住的众人两道美丽的背影……
所有人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一双背影。
德贵妃终于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游弋的话反复地在她的脑海里打转着,“只取一瓢饮……是我游弋心中的最佳者……”见那紧紧相扣的双手,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突然,眼前一黑,她一把晕倒在座位上!
“啊!娘娘……!”
“贵妃娘娘!”
一向雍容高贵的端庄德贵妃,脸色惨白,风钗掉地,毫无形象地倒在众人面前
……
众所周知,游龙山庄近二十年来一直与两边皇室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也甚少掺和朝廷的大小事情。
自从传出“中秋盛会”在游龙山庄举办,天下风动,万民皆知。天下人皆把这次的巨大盛会当成是游龙山庄的另一个转折,也把所有的眼睛都聚焦在此盛会上。
据说,游弋庄主在盛会开始时便把名扬天下的雪山冰蚕丝帕拿了出来,愿将此物赠与表演最佳者。那代表着游龙山庄一半的基业将拱手相送,可谓诚意真切。
据说,那晚上的盛会空前的盛大,整个“明月园”里满满坐了一园子的美女佳丽,两国皇室和一众豪门贵胄。南梁三皇子带着瑶公主和宁清儿一同到来,给整个盛会增添了不少靓丽风景。
据说,在那天晚上,盛会上群芳争艳,万花瞩目。众佳丽在“明月园”里表演盛大的合奏表演,各郡主和小姐都一同参加,场面十分浩荡壮观。她们演奏的曲目乃是当下最流行的《春江满月明》,合奏的方式据说也很特别。
据说,馨郡主当众献唱,乐声迷人好听。梁国第一才女宁清儿小姐当众表演精妙舞艺两首,大获好评,更得到德贵妃的亲自赏赐。盛会上美女如云,才女甚多,游弋庄主目不暇接,一直无法确定心思。
据说,群芳争艳中,一白衣少年脱颖而出,表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才艺,引得多方关注,更引得游弋庄主倾心相对。
据说,游弋庄主被少年的绝世才艺所深深打动,放弃了一园子的所有美女佳丽,亲自从怀里掏出雪山冰蚕丝帕,送给了这位绝世美少年。
据说,游弋庄主竟当场表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还说,“他便是游弋心中的最佳者”。话语一出,吓呆了“明月园”里的一众人群。
据说,游弋庄主牵手那绝世美少年,两人双双对对走出“明月园”。接收不了现实的德贵妃一把晕了过去,当晚便在一众侍从的照顾下,匆匆赶回皇宫医治。
据说,当晚许多人都留在“明月园”中继续赏景,惊叹声惊叫声哭喊声规劝声……声声叠叠,传遍了整个花园。直到深夜,美女佳丽们的泪水崩溃,明月园里大河小溪都被泪水泛滥得涨水了,后来“明月园”里的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
据说,隔天凌晨,所有的佳丽小姐都纷纷告别游大管家,一溜烟地赶回各自的家中。除了成王府和云王府的马车在几天后才慢悠悠出发,其他宾客在隔天便都陆续告辞……
这是后话。
官道上,一黑漆漆的马车悠哉地走着,一人靠在车壁上,手里捧着书看。一人靠在他的怀里,开心地逗弄着怀里的银白色小狼,偶尔轻笑出声,笑声清朗舒爽。
“傲月,还好有你陪我。嘀咕又不知去哪里逍遥去了?!等它回来,非好好整治一番不可!整天不见鸟影……”
“呜呜……”傲月乖巧地低叫一声,亲昵地将头贴在云十一的葱白小手上。
“傲月真乖!”云十一见它如此识趣,赶紧摸了摸它的银白色绒毛。
游弋合上书本,侧头见一人一狼玩得正疯,墨玉般黑眸闪过宠溺,解释说:“嘀咕跟傲日一起出发去北方了。”
云十一抬头:“是吗?你让傲日去的?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嘀咕肯定是自告奋勇跟去的吧?”从盛会上结束后,她便一直跟在他身旁,片刻都不曾分开过。他是什么时候傲日出发的,她竟不知道。
游弋低声答:“昨天傍晚让它去的,有要事让它去办。嘀咕当时就在旁边,拼命抱住傲日的头不放,后来傲日甩不开,只好驮着它一起飞走。”
“那……嘀咕的一众妾侍呢?不会也一块去了吧?”云十一满脸黑线,语气带着明显的肯定。它的一众妾侍可谓痴心不已,无论它去到哪儿,都紧紧相随,白的黑的红的一大群。
游弋见她如此,一阵好笑,点头说:“都飞在后面一块去了。”
云十一酸里酸气地嘀咕:“还真是魅力无穷啊,有一大群家伙跟在身后生死相随。”
游弋听着又一阵好笑,说:“月儿可是羡慕了?”
云十一想起那叽叽喳喳的吵闹情形,直觉想打冷颤:“如此艳福,白送我都不要!”见他墨玉般的黑眸闪烁着幽光,似乎话里有话,她哼笑:“抢你一个已经够麻烦了,还来?连干哥哥都不理我自己走了,再来多几个,我还不众叛亲离啊!”
说起这个就心烦,游弋一直不肯让她公开自己的女子身份,也不许她向冷独秀解释清楚。干哥哥在盛会的那晚吓呆了,愣了许久,找她说:“十一弟……你跟太师叔是开玩笑的?对吧?”语气颤抖,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云十一无奈地啧啧嘴巴,轻轻摇头。
“可你……太师叔都是男子……你们竟如此……怎么行?!不行!”他愤怒地开口,甚至大声嚷嚷起来。
云十一见他激动不已,一把上前:“哥哥,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清楚。反正我跟游弋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也……相许一生了。”
冷独秀眼睛通红,恨恨地骂:“你脑筋有问题啊?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这样子只会让天下人不耻!让所有人都唾骂嗤笑你们!你知不知道,游龙山庄和皇室向来就有婚约,太师叔注定只能娶皇室的公主郡主。你凑什么热闹?!亏我还夸你聪明!你根本就没脑子!你……你气死我了!”
“我知道他有婚约,可我……喜欢他!他有婚约又怎么样?我明争不行我就暗抢……反正他爱我,我也爱他。我愿意跟他一起奋斗,为我们的爱情努力。”
“奋斗?努力?!骂你没脑子还真是没骂错!别说你们在一起会让天下人嗤笑,就单单皇室婚约这一条,你们如何奋斗……?!难道你们能与皇室为敌与天下人为敌吗?”
“如果一定得如此,那我云十一也愿意一试!”云十一定定地看向他,闪烁晶亮的眼眸坚定而自信。
“你……你真是疯了!我懒得理你!”冷独秀气得不行,甩了一下衣袖,飞身离开水云阁。
……
游弋见她白皙绝美的脸上隐约带着忧伤,知道她想起了冷独秀,伸手搂她入怀,说:“月儿,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你有你的理想和追求,你如此优秀,我不能让你的人生有遗憾。我相信,独秀他以后会明白的。”
云十一听着,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在我困难无助的时候,是哥哥帮了我……在我心中,我早就把他当亲哥哥般尊重。”
李云澈眼眸中偶尔流露的爱恋她不是不知道,但她的心既然已经选择了游弋,便会一直坚持自己的选择。她不会直视李云澈的感情,慢慢地忽略下去,让他自己清楚她与游弋之间已经毫无缝隙可插足。他是那样高傲尊贵的人,他自然会选择离去。
而冷独秀对自己却是大哥哥般的呵护与宠爱,他并没有太多的两性感情尴尬存在。在她内心中,他就好像欧阳凌一般的好哥哥。
游弋大手抚摸她的柔软发丝,微微点头,说:“我知道……我也承认,对于你,偶尔我是很自私的。独秀,已经是例外了。”
“嘻嘻……”怀里的人儿扑在他坚实的胸膛前,嘻嘻地笑起来。“你这醋坛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呃——简直是超级无敌大啊!”话语闷闷的,但却带着甜滋滋的愉悦。
顿了顿,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硬实的胸肌,闷闷娇骂:“醋坛子!”
娇美若水的模样,让软香柔玉抱满怀的游弋立刻全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连忙闭眼平复,心里忍不住暗骂:这小磨人的小妖精……
好半晌,他才睁开墨玉般的黑眸,重新恢复清明。怕怀里的人再次造次,他只好赶紧转换话题。
“嗯。”游弋冷哼,俊美无暇的脸上一红,轻咳一声,问:“你的白荣木藏好了吗?独秀那么用力一捅,‘明月园’里的喷水池一下子就破开了。那喷水池可是连接整个花园水系的纽带,被你们兄妹一闹,‘明月园’的水乱溢乱涨,乱成一团。”
前晚深夜,小溪小流水满,大河流也都涨水。一众还在“明月园”里呆愣住的佳丽们也吓坏了,四处奔走。奈何水流涌出甚大,佳丽们摔的摔,倒的倒,尖叫声,呼叫声,哭喊声……乱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