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刚下,众人一片哗然!天啊?!这听到的是什么跟什么?!
不用画笔如何画画,用什么来画?!不用下地如何跳舞,即便刚才冷小公子有雪山飞龙的帮助,能腾飞上天,但他也需要着地,白马也需要下地啊!不用乐器如何演奏?用什么演奏?口技吗……那也不能演奏乐曲啊!
众人哗然,失望,接着不满,最后无语。
这样的事情如何做到?别说三项要求皆能达到,一项都不可能……
这游庄主明显是故意刁难大家!好些佳丽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投向德贵妃,无声乞求帮助。
德贵妃听得也是一愣,清了清喉咙,手帕轻掩嘴边,说:“弋儿,你这些要求……会不会太难了些?这让众郡主小姐如何办到?要不这样……”
游弋却优雅抬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淡淡解释道:“娘娘,有心者事竟成。只要有心,自然就能办到。”
德贵妃一时无语,眼睛扫了扫下方,也是一脸无措的表情。
李云澈则是笑眯了眼,满脸兴奋地瞧向云十一。只见那白衣身影正忙着跟游总管低语,肥波不停地点头,屁颠屁颠地跑下去。他风流一笑,期待地盯着她的背影。
云三世子悠哉地喝酒,温和的眼睛却忍不住瞥向那边的白色身影,眼里难掩好奇和期待。
德小王爷和旁边一直皱眉的姐姐商量起来,却发现苦无对策,两人低低思索着。偶尔他抬头,瞄了瞄不远处的白衣少年。
慕容峯低头跟宁清儿说了什么,却见她眉头紧锁,乖巧地回答着,一脸的无措地摇了摇头。慕容峯眉头蹙起,冷着脸低语,宁清儿低头听着,轻咬下唇,一直没反应。
冷独秀瞧了瞧满脸无措的众人,也敏感地感觉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他身边的人。他一蹙眉,见身边的云十一忙乎着,他则一边佯装喝酒,一边仔细观察着。
好半晌后,场上仍是一片安静,无人应答也无人起身一试。
德贵妃侧头看向游弋,发现他正负手而立,抬头望赏月空中的一轮圆月,风轻云淡,通身贵气和自信。她忍不住开口:“看来,弋儿的要求明显太难了……”
“娘娘,云十一愿意一试。”一个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
“啊!”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明月园”里惊讶声一浪高过一浪。
白衣少年优雅走了出来,向顶上的德贵妃抱拳,绝美如画的脸上笑容微微,一双闪亮晶晶的黑眸宛若暗夜里耀眼的星辰,闪动而逼人。眼眸中的自信带着沉稳,清晰地传递在众人的周围。
德贵妃也是一惊,愣愣地看着英俊飘逸的男子,诧异问:“冷小公子,你能……三项要求……”可能是太惊讶了,德贵妃竟口吃起来。
“是,三项都能。”云十一微扬着头,笃定地回答。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啊!”呼声四起,场上又是一片哗然!
德贵妃脸上一阵好笑,刚想出口解释:“冷小公子,这可是游庄主的……”谁知冷独秀抱拳过来,一把打断她的话语。
“十一弟,你别搅局了!”冷独秀连忙奔近,伸手想拉云十一下去,脸上是满满的焦急。
云十一却轻轻地甩手,轻松地避开他的拉扯,认真道:“我是认真的。哥哥,我就要多条手帕。”
要多?冷独秀微愣,突然想起她的怀中也常揣着一条白色丝帕。晕!难道弟弟认为那只是一条丝帕而已?刚才雪山飞龙表演太震撼了,他竟忘了提醒弟弟。
“走,哥哥跟你说那手帕的秘密……”
“不!哥哥,我要去把那手帕赢回来擦脸擦手。你好好地瞪大眼睛,看我如何从游弋手里抢过那手帕。”
“啊?!擦脸擦手?!那……可是……”冷独秀满脸黑线。这弟弟,怎么总是喜欢暴敛天物啊!
刚想再次伸手,却发现一道冷冷的眸光直射过来,他侧头——见游弋太师叔冷冰地盯着自己,他本能地缩手。
游大总管匆匆地走上来,对着顶上恭敬一礼,又对身边的云十一低头拜下。接着,他的手一扬,一人搬上一小书桌,一人铺上雪白的画纸,一人小心地磨墨,一人调配画色。
众人张大嘴巴,抬高下巴,眼睛瞪大地瞧着。
只见白衣少年优雅俯身,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捧起砚台,缓缓将墨水倒在白纸上,一道长长曲折的粗条立刻在她手下呈现。
接着,他放下砚台,低头俯身,口凑近那粗条墨水,用力一吹,“呼……”。
那墨水在气流的鼓动下,竟默默地滑动起来,往左往右,一一分开,最后分叉。墨水流动着,画出一道道曲折分明的枝干,一道又一道,一条又一条。
少年俯身吹着,慢慢地改变方向,一边观察纸上的墨水,一边吹着。不到片刻,白纸上的图案极快成型——竟是一丛树干!
白皙的手一伸,在红色涂料上一点,手快速地飞舞在画纸上。眼明手快,不消一会儿,整张白纸上呈现点点红晕,鲜艳夺目。
“好了。”云十一抬头收手,绝美的脸上笑容淡淡而自信。
众人难掩惊讶:竟如此快?!几下功夫就能作画?眼中浮现一丝怀疑,不过却没人敢开口。看过这少年的绝世琴艺和飞龙表演,实在无法也不会质疑他给人意外的能力。
两仆人一左一右执着画纸的两端,慢慢将画呈现出来。
众人一片惊艳,瞪大眼睛看着——竟是一副寒雪红梅图!
只见图上画着一丛红梅,清冷迎雪开放。构图疏密有致,枝条穿插,极具韵味。墨水流动的劲健是笔触无法渲染的劲辣,那梅花树干刚劲而有力,将迎雪怒发的傲气一展无疑。
墨水浓重有别,老梅树的新枝干疏朗清瘦,疏影潇洒,又有一角斜出,垂曳于雪上。梅花蓓蕾竞绽,渲染喧闹热烈的气氛,更似乎在宣告春天来临的消息,动人心魄。梅花既非用笔点染,亦非用线钩勒,而用手指蘸墨点成,圆润而纤秀妩媚。
疏密有致,繁简有别,曲直对比明显,使得整个画面统一而轻重恰当。梅树瘦劲,梅花妩媚秀雅。花朵润泽而似乎冷香四溢,暗香来袭之感洋溢雪白的纸上,让人欲罢不能。
没有画笔的细化,少了勾勒,少了束缚,多了梅树的苍老曲折感,多了梅花的形象圆润,更显梅树栩栩如生,更显梅花美艳绝傲,更让整个画面意蕴良深。
“好!”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让一直呆愣欣赏梅花图的众人堪堪回神。
只听得游弋朗声赞好,说:“如此绝美梅花图,如此特殊的画法,画工高深,乃是绝世佳作。肥波,把这寒梅图装裱好,挂在水云阁的大厅里。”
游轻波满脸笑容,笑眯了眼睛说:“是!奴才遵命!”眼角扫了淡定而自信的云十一一眼,心里忍不住称赞,啧啧称奇。
如此高才绝艳的奇女子,难怪主子一心相系,一往深情。肥波实在很高兴……太高兴了……
偷偷地抹掉眼角的激动泪水,他连忙招呼两个仆人,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收好,一前一后将寒梅图带出门去。
众人一见图纸被收起,都忍不住一脸可惜,左看右看,眼里有些着急,巴不得那两个仆人的动作能慢一拍。
“弋,再让我看一眼吧!”李云澈手里的折扇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一旁,痴痴地盯着那雪白的图纸看。一入神,竟将平日里两人的昵称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了出来,连挂在嘴边的“本王”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世人皆知成王爷文武双全,饱读诗书,不仅写得一手好字,画笔更是润滑有余。同时,他也是一个爱画成痴的人,常常搜集名人名家画作。据说成王府里有一个“聊画堂”,就是成王爷收集天下精美画作的地方。
如今画痴看了高作,自然不愿放过任何能看多一眼的机会。所以,当游弋说要装裱好挂在大厅里时,他一下子就焉了!心急如焚火般地盯着那画瞧,恨不得再多看一眼。
游弋冷淡地瞥他一眼,说:“成王爷,既然你喜欢看,那就到水云阁好好欣赏吧。”
李云澈翻了翻白眼,连忙反应回来——微笑抱拳,做足了王爷该有的仪表,风流一笑,客气说:“如此本王就先谢过游庄主了。”
眼角却不忘瞪他一眼,不用这么绝吧?一下子就把主权给全部坚决了,连看她的画作也只能到你的住处。
游弋轻哼,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当然如此”的不用客气表情。
世人都传成王爷和游弋庄主私下是感情要好的一对好友,两人同样才貌双全,身份尊贵,能文能武。众人一见他们如此交谈,忍不住猜想,这两人的感情果然要好啊!
不过,那真的是一副难得的好画……想不到片刻功夫便能作出如此佳画,而且还不用画笔。
众人啧啧称奇,满眼惊奇地盯着那白衣少年看,无不例外地惊叹着:这世上竟有如此高才的人!
云十一忍不住挑眉看向李云澈,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人喜欢自己的涂鸦作品啊……
冷独秀也瞧见了,给她悄悄低语:“云澈可喜欢收集名人画作了。他成王府的‘聊画堂’里满满是他高价买来的名画。”
云十一听着眼睛一亮,闪亮晶晶的黑眸瞬间布满靓丽的美元符号……嘿嘿,这会肯定能狠赚一笔!这京都城首富的钱,看来还是有机会赚到的。
李云澈委屈地瞥了过来,见她给他十分友好的眯眼笑容,他微愣,见她的右手微微一动,作出画画的动作,他立刻狂喜:太好了!
李云澈乐呵呵地继续扇起折扇来,突然周身微冷,有一种打冷颤的兆头。
他又往云十一的方向瞧了瞧,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怎么觉得她好看友好的笑容下,闪烁着一种让人……他微微诧异: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据说后来有这么一天,成王府里的“聊画堂”一夜之间被盗贼一扫而空。成王爷痛心扼腕的同时怒发冲冠,派人立刻追捕贼人。
谁知,两天后“沧海帮”的云帮主带着两车名人画作上门,说帮他抓到了贼人并讨回画作。成王爷喜不胜收,一下子犒赏云帮主黄金一千两。
高兴不已的成王爷还向云帮主买下亲笔画作,据说整整二十副,每一副都精美无比。不过,每一副都价值黄金三百两……
“沧海帮”云帮主大赚特赚,一日便进账七千两黄金,而成王府“聊画堂”的盗窃案却一直无法侦破,成了后唐的一大迷案。
这是后话。
德小王爷收起了对白衣少年的惊艳眼神,抬头见顶上的德贵妃跟其他人一般惊叹不已的眼神,他忍不住低头看身边的姐姐。
馨郡主低垂着头,脸色苍白,眼眶里的泪水隐约可见。
他赶紧开口安抚:“姐姐,不要着急……那样子画画谁不会啊!只要把墨水吹来吹去,再弄个红色颜料点来点去,有什么难的……”
馨郡主轻轻摇头,说:“不难,但谁能有如此玲珑般的心思会这样做。你可瞧见了,那画栩栩如生,泼墨点缀都是恰到好处,根本就是一副绝世佳品!我怎么可能比得上这样的人……”
抬头望向顶上的俊逸风轻云淡男子,喃喃:“传言说他宠爱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长得俊美如画……我起初不信,来到这里也不相信。想他如此一个尊贵不已气质如仙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喜欢男子……”
眼角滑下一滴清泪,她自言自语般:“可是,现在我相信了,事实让我不得不信……世上竟有如此才貌绝世的人。这样的人,不管男女,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喜欢这样的人。”
德小王爷眯眼看着那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听着耳旁姐姐的低语,情难自禁地点了点头:“是……那真是一个让人忍不住会喜欢上的人……”
当话语一出口,他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身旁的姐姐,看见她低垂的脸上泪痕满布,心痛安抚:“姐姐……别难过了。”他们是同胎所生,比普通姐弟更能体会彼此的感情。
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知道这话只能是废话。姐姐她苦苦等待多年,为的就是今天晚上。她的一腔深情,几乎整个怀德王府的人都知道,所有人也都认为只有她这般能干端庄的女子才当当得起游龙山庄的夫人之位。
可想不到……想不到啊……他低头一叹,将怀里的雪白丝帕掏出来,悄悄递给身侧的姐姐。
慕容峯一行人最为安静,几乎没有人说话。慕容峯半眯着眼睛,脸上一片冷沉,嘴巴紧闭。慕容瑶则仍是一脸痴迷地盯着白衣少年看,惊喜着,开心着,惊艳着,痴迷着。宁清儿则乖巧温婉地坐在慕容峯的另一侧,小脸上满是欣赏钦佩的神色。
云幻郡主则一直低垂着头,乖乖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吃喝东西,只是偶尔抬头,可爱灵动的眼睛瞧了瞧四周,好奇过后,又继续低头。她脸上的白纱纹风不动,将她的一张脸遮得密密实实。
直到云三世子悄悄凑到她耳旁,说了一些话,她立刻惊讶抬头,看着白衣少年瞬间成画,也看见那精妙的寒梅图,可爱的眼睛里堆满钦佩和不敢置信。
后来,她愣愣地回头瞧着她的馨姐姐,见她一直低头不起,心里清楚她的难过。她低低开口:“三哥哥,我想过去馨儿姐姐那边……她肯定难过极了。”
云三世子似乎毫不意外她的提话,他温雅一笑,却摇头,低声说:“幻儿,馨郡主此时必定难过伤心,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她此时还需要坚强地伪装一下自己,如果你过去了,只会让她难堪罢了。所以,此时你安静的坐着,比你走过去安慰她要来得实际,也才是她希望的。”
云幻郡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天真烂漫的大眼睛里疑惑点点,但却乖巧地不再说话。
云三世子见她如此,宠爱一笑。妹妹自小就是这么可爱善良,人也乖巧。他侧头望了过去,恰好看到慕容峯冷冰的俊脸,温文尔雅的笑容一滞。
心里忍不住暗叹,这个人高深莫测,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像他这样的人……又看了一下身旁天真可爱的妹妹,眉头紧蹙,低头喝酒。
明婉公主怯怯地望了一下周遭,低声说:“韶清姐姐,那画……真的是好好看。”她自幼生活在宫中,看过的珍惜物品也算不少,基本的辨认能力还是有的。
韶清点了点头,眼里难掩艳羡,嘴上却是一阵冷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吹气和点红点吗?”
“可……还是算很好的画。”明婉忍不住抱不平起来。
韶清瞪了她一眼,说:“那又怎么样!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男子……也不知道冷大将军去哪里找来一个这么厉害的儿子,来人家游庄主的选亲盛会上捣乱,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女子……哼!不说了,反正也轮不到你我,就当是看热闹好了。”
明婉听罢,点了点头。
“咚!”地一声。
众人忍不住循声望去,只见几人抬着一条红色的木头进来,一把放在地上。只见那木条笔直如柱,全身光滑,发出自然而好看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