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深回到家中夜色已深,听到动静的霍小六从二楼探下视线,没有见到温浅的身影,他觉得有些奇怪。
“姐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小孩子跑到霍聿深面前,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瞬不瞬,这质问的语气就像是被抢了什么喜欢的玩具似的。
霍聿深见不得他的眼睛,太过于清澈,会容易让他想起曾经的罪孽。
“你姓霍,她姓温,她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别乱叫人。”霍聿深垂眸看着他,语气薄凉。
“那你还让我叫蕴知姐姐呢,她也不姓霍啊!”
霍聿深挑了挑眉,觉得自己在这里和他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心生烦躁。
“温浅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想她?”
小六想了想,如是回答,“姐姐抱着我睡觉啊,睡前给我讲故事,也不会凶我,说话和声和气。才不像你呢,天天板个脸。”
他天天板着脸?
霍聿深节骨分明的手轻点着自己的下巴,这聒噪的劲到底是随了谁?
“在我这里就这样,不然就趁早回去找姑姑和奶奶,别在我跟前晃。”
言罢,霍聿深也没去看小六脸上郁闷的表情,转身就走上楼。
哪知道刚还没走多少步,身后就传来小跑的脚步声,他皱着眉,仿佛知道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就不走,奶奶说你得养我!”小六抱着他的腿,稚气的眉宇间斗志昂扬。
沉默了须臾,霍聿深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间的这个小东西……
绝对是来向他讨债的。
他弯腰抱起霍小六,动作并不温柔,“睡你自己房间,我不负责讲故事。”
霍小六傲娇地哼了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还是喃喃地说:“你到底把姐姐藏哪去了,你们今天不是一起出去的么?”
“以后没这个人。”
“啊?”一听这话,小六就急了,赶紧抓着他的衣服叨叨,“你是不是把姐姐赶出去了?”
霍聿深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有关温浅的只言片语。
酒店经理调出了那段时间的监控,画面上清晰可见的是温浅和顾庭东进出房间的身影。在旧爱的订婚宴上能做的这样,很好。
他不当面揭穿,不过是因为面子的问题,可不代表这事情他能忍得下去。
“你再提她,我连你一起赶出去。”
霍小六听了这话一时间不敢吱声。
……
荣竟何不可能带着温浅去住酒店,出于本能的好奇,他把她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温浅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身上只穿着男人深色的衬衣,把头发擦干之后,在楼下寻到了荣竟何。
“喝一点去去寒。”男人把一杯红酒推到她面前。
“谢谢,不过我不喝。”
荣竟何倒也没说什么,给自己倒上一杯。
客厅里两只猫正蹲在一旁眯着眼睛打盹,温浅见此,笑了笑说:“想不到霍先生还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怎么说?”
温浅没说话,只是清淡地挽起唇。
就冲着家里的小六,那么讨喜的一个孩子,在霍聿深面前都觉得是摆设,更别提在家里放这样的小畜生,哪天要是碰上他心情不好,还不是说丢出去就丢出去?
嗯,就像她现在这样。
她侧眸看着荣竟何,“荣先生,帮我个忙可以吗?”
“先别急着说,我比较好奇,今天晚上怎么你一个人在那里。”
谁说男人不八卦,该八卦的时候也照样。
温浅愣了下,随后大方地笑了笑,“被丢下了。”
“哦,他的脾气果然不大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这样。你别介意,小六也差点被他丢过好几次。”
荣竟何对这样的事情像是见怪不怪,不过也确实如此。
温浅听着他这不咸不淡地口气,心生微讶,“一直没弄清楚,小六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虽然有一次,那孩子在她面前称呼霍聿深爸爸,可再看那两人相处的模式,其实还真的不像。
荣竟何放下酒杯,他依旧仔细端详了许久温浅的容颜,不知不觉中竟然尝试着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温浅轻咳了声转过脸,荣竟何也意识到自己不对,收回手。
她转了话题,忽而问:“荣先生,为什么你两次三番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长得像谁吗?”
不止他,霍聿深也用过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荣竟何微挑着眉,打量了下她的头发,不忌讳地开玩笑说:“这么看倒是有点像他恋了好多年的那个人,不过仔细看又不像了。”
“那个蕴知?”
“你怎么知道蕴知?”荣竟何讶异,同一时间也松了口气,这话题算是圆过去了。
“今天订婚宴上见着了。”
女人的直觉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准,但终归是有点的。
温浅用手指轻抚着自己的发丝,不知是气还是觉得嘲讽,“看来是旧情难却,所以硬生生把我的头发也剪了,再像也不是同一个人,何况并不像呢。”
这话荣竟何听着,倒是不由得想,怎么霍聿深就喜欢这种型号的?
他叹了口气,“那你说,今天晚上怎么办?在我家住一夜,没准明天我得被他杀了。”
温浅的眸色暗了暗,人家哪里在乎?
不过她看了下时间,在人家家里待着确实不好。
“荣先生,谢谢你。不若你好人做到底,给我点现金,让我能打车回去。”
荣竟何这才想起来,她在路上就是只身一人,随身的什么都没有。
“你这样子,倒是挺落魄,这得怎么惹他了,才能让他直接把你丢在马路上?”
“不是荣先生你说的,小六也被他丢好几次?”
荣竟何失笑,“小六的脾气不知道随了谁,对他好的人那么多,还偏偏就喜欢粘着嫌弃他的人,也是奇事儿。”
“可能生他的那个人脾性好。”
温浅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荣竟何的目光微微停滞,只一瞬的异样,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也对,要是像了霍家三少,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而他这么一说,也是向温浅说明了,霍聿深和小六,确确实实是父子关系。
哎,怎么小六有这么个爸?
最关键的是,她怎么跟个有孩子的男人,睡了这么多次?
玩笑归玩笑,荣竟何看了眼窗外,说道:“你在这留下吧,霍三少的女人怕是没人有胆子动,至于你要让我帮你什么忙?”
终于说到了正点子上。
“帮我带句话给霍先生可好?就说,当初的白字黑字承诺的东西,不能食言。”温浅唇边漾开清浅的笑意,倒是有点像解脱。
是他当初说,跟着他一直到等他说结束为止。
而这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当然瑜苑会给她。
现在看来,这情况不就是绝佳了?
“这年头还兴契约,好兴致。”荣竟何不客气地嘲笑。
“……”
尴尬。
温浅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当晚躺下的时候就觉得喉咙又痒又疼,只能裹紧了被子硬逼着自己睡着。
还没到一个月,很好。
……
霍聿深在很晚的时候接到了荣竟何的电话。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荣竟何看了眼手机,这语气听着不太善。
“你今天有没有丢下什么,我给你领回来了。”
“有事说事。”霍聿深的声线冷沉,好似耐心快用尽了似的。
“那位温小姐在我家,她身上没手机没钱,要是把她丢酒店不大好,送她回家她说不行,送回你家似乎也不愿意,所以就带她回来了。”
荣竟何说完这些话,电话那头就沉默了。
隔着电流都能感受到这一阵低气压。
好半晌,荣竟何才听到那边的男人漠然地说:“随你。”
“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当初白纸黑字承诺了什么,不能食言。”
听到这儿,霍聿深直接挂断了电话。
突然想起来,当初是他答应了,以后会把瑜苑给她。
脑海里想起温浅下车时,那一句——
‘霍先生,是你让我滚的。’
他冷哼一声,这交易倒是好做。
只是,哪能有这么好的事情?
从温浅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停地在欠他什么,可每一次,都能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被一个女人算计。
好久,荣竟何终于又接到了那位爷的电话。
“告诉她,让她自己来找我。”
说完,又一次收了线。
荣竟何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低咒了声,什么脾气?
可是这位温小姐,看着也不像是脾气好的人,怎么能容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