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莱菲将楚涵抱得紧紧的,手也下意识去开抽屉,那里有一把手枪。
诺曼.威登只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解释,而是用匕首划开了自己的手心,鲜血滴落下来,他走到床前说:“麻烦殿下腾个位置。”
莱菲这才狐疑地挪开一点,诺曼.威登揭开被子,又去解楚涵的衣服。
莱菲一把抓住他。
诺曼冷眼:“难道殿下认为我会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猥琐事?我没那诡异嗜好!”
莱菲放手,诺曼将自己流血的手掌贴在楚涵心脏处。
那一刹那,原本已经不省人事的楚涵似哆嗦了一下,一股热流从心脏开始缓缓蔓延。
那热流很微弱,但她感觉到了,并贪婪地吸食着,冰水一样的血脉因为这一丝丝暖意仿佛停止了结冰,但也只是停止而已,并不能化解她全身的冰川,可是这样已经够好了,让她再次看到了阳光。
“威登爵士?”莱菲看着诺曼.威登脸上慢慢失去血色。只是一道伤口而已,但却并没有凝血的迹象,仿佛血液不受控制地被吸食出来,就以这失血量,莱菲很怀疑不用多久诺曼.威登就得失血而死。
然而诺曼.威登依然是那副面瘫脸孔,严肃,不苟言笑,也没有一丝其他情绪,让莱菲有种错觉,自己的担忧仿佛都是多余。
黑夜中,似乎有只恶魔之手操控着这一切。
集装箱里,给顾朔带路的那名侍卫手脚迸裂并没有踢开这道铁门,然而顾朔却不遗余力一刻不曾停歇。
整个集装箱都是他粗重的喘息声,仿佛让人觉得这里被囚禁着一只猛兽。
整个集装箱仿佛都是用特殊屏蔽装置制作的,他们谁都无法向外界发出一个求救信号。
被解救下来的赛贝尔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觉得若自己不小心发出一个声音都会被面前的男人给捏死。
满集装箱都是血腥味儿,不用说,一定是那个男人在破集装箱时受了伤,然而他像完全感觉不到伤口的存在,依然猛力击打着坚不可摧的铁门。
侍卫打完子弹都无法造成分毫损伤的集装箱怎么可能就凭他单手单脚就能击打开?
她很想说,等天亮,这里会有车辆和行人经过,他们就有救了。但是这话没人敢说出口。这个男人仿佛是魔障了,不打穿这扇门誓不罢休!
“裂了!”侍卫突然发出惊喜声。
赛贝尔赶紧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丝亮光,那是熟悉的车灯光线,正随着那个野兽男人一次又一次击打被震碎散落,下次变得更大些。
侍卫赶紧上前帮忙,其实他的一条腿和手臂已经骨折,是被这集装箱给震碎的。
赛贝尔也像受到了感染,冲过来,用自己并没多少力气的手使劲打使劲扒,并眼睁睁看着光线越来越明亮,嗅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仿佛整个生命都鲜活起来了。
一刻钟后,莱菲宫殿大门被踢开,顾朔一身血迹归来,浑身煞气,活像从修罗地狱爬出来似的。
而且他腋下还夹着一个人,正是半死不活的赛贝尔。
之所以赛贝尔会半死不活,完全是被顾朔这样夹着一路狂奔给弄成这样的。
看到屋内的情形,顾朔一句话没说,将赛贝尔丢在地上,冷硬地说道:“这个女人不能死!你帮我看好!”
这话分明是冲莱菲说的。
莱菲此刻冻得舌头直打结,想发作,却没发作出来,因为他看清楚了顾朔全身的伤,也明白顾朔亲自去抓回赛贝尔必定是有重大原因。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他们加国皇室来做,而他们,却疏忽了,让奸人有机可乘。
此刻的莱菲只觉得羞愧。
莱菲很自觉地起身让位,诺曼.威登也将自己的手掌收回来。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起身时他身体晃了晃,顾朔一只手扣紧他肩膀才让他没有倒下。
诺曼.威登看到面前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眼波动了一瞬,可终究也没说什么,甚至连表情都没变化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顾朔也没说什么,而是缩进被窝,用自己的身体给楚涵取暖。
出门前,莱菲看了一眼,顾朔只是刚靠近,那个原本没意识的小家伙竟然主动就朝他蹭了过去,仿佛他就是她期待已久的热源。
顾朔顺手将她搂在怀里,她的脸颊靠在顾朔脏兮兮布满血污的胸膛上时,竟然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个幸福的笑……
莱菲再也无法看下去,关上门,提了人离开。
“你说你离开病房后什么人都没见过?”
临近傍晚,伊莱和莱菲亲自带着赛贝尔来接受顾朔审问。
莱菲时不时地打量床上那个男人以及他怀里那个女人。
此刻房间只有壁炉在缓缓烧着,不时传来荜拨声,但房间温度已经变得非常适宜,再不是早上他离开时那种冰火两重天,要将人煎熬得神魂俱散的模样了。
明明容立等人此刻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为什么这两个人已经恢复了精神和元气?甚至连顾朔身上的血污都洗干净了,不,连被褥甚至地毯都换过了,整个房间干净苏爽,简直像特么一个人间天堂。
莱菲感觉自己的心理在经过这件事后都有点扭曲了,身为一个修养良好的皇室继承人,这简直辱没了他的情商和智商。
看到顾朔一脸健康脸色,莱菲忍不住问:“那个,你要不要考虑病一场?”
特么的,人与人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顾朔冷眼看他,伊莱也觉得这个弟弟有点丧心病狂了,用胳膊肘狠狠戳了一下他胸口,莱菲吃疼,终于舍得收敛起不甘情绪,一本正经说道:“我是看你早上回来时伤得不轻。审问的事不用太急,身体要紧。”
“无碍。”顾朔就高冷地回答了两个字,反而嫌莱菲的声音太大,吵着楚涵睡觉,还用双手捂住了楚涵的耳朵。
莱菲更怨念了有木有?
伊莱轻咳一声,不想把皇室的脸丢得太干净,反而接着顾朔之前的审问引导赛贝尔:“不用刻意见过谁,就说你跟康妮.威登分手后碰到过什么人。”
短短一天一夜,赛贝尔经历了陷害,被陷害,甚至刺杀和囚禁,现在整个人都有点斯巴达了,还完全摸不着头脑,斯巴达都要变成神经病了。
此刻被这样审问,整个神经都是错乱的,大脑也是惶恐与迷茫的。但为了自己的小命,她还是强压内心,仔细去回想。
“刚出门时,遇上两个护士,还有一个医生,我们点头打了招呼,门口有几名侍卫,花园里有巡逻的卫队,穿过花园时,我很小心,结果还是摔了一跤……”
“你在防备什么?为什么经过花园时很小心?”
伊莱及时抓住重点。
赛贝尔一下慌了,结巴中不敢说话,反而偷偷看了一眼顾朔那边。
顾朔代替她回答:“因为昨天她在花园里搞了很多陷阱,想害楚涵……”
“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被康妮逼着搞了点恶作剧,给楚涵一点教训罢了!”
顾朔又道:“我现在不是要追究这个,你接着说之后呢?”
赛贝尔稳了稳神,“我摔了一跤,盒子打翻了,给楚涵的珠宝全都掉了出来,我捡好就准备走,突然被威登夫人叫住……”
“梅琳娜?”
“对对,就是她,她之前给康妮送糕点,我在康妮房间里吃过,之后,她就一直在花园里散步,正准备回去就看见我摔倒了。”
伊莱与莱菲顾朔面面相觑。
“那之后呢?她叫住你干什么?”
“是我漏捡了一只盒子……”
伊莱警觉起来,拿出手机给赛贝尔看照片。
“对,就是这个!里面是胸针,康妮还特别喜欢,看了好久的……”
“你确定你走的时候带走过那这只胸针?”
赛贝尔迷茫地看了伊莱一眼,“没带走怎么会在这儿?”
“你离开病房检查过所有珠宝首饰都在?”
赛贝尔这回摇了摇头,“离开前我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时,康妮已经在帮我装盒子了,所有珠宝都是她帮我收拾的,我抱着盒子就出了病房……哦,对了,威登夫人把盒子给我,当时我还想打开看来着,威登夫人笑着问我是不是怕她把胸针偷了,我没好意思,就没打开,直接塞进盒子里送给了楚涵……”
梅琳娜,果然是她!
事情经过终于搞明白了。
有些时候审问犯人,不是犯人故意隐瞒,而是很多细节以某些人的智商根本想不到,或者在紧张慌乱中根本想不起来,这就需要审问人自己的逻辑查漏补缺。
之前他们也审问过赛贝尔,但是并没有这样明确的目的性,而是盯准康妮,反而漏了其他细节。
“现在大概确定嫌疑人了。”伊莱长吸一口气。她还记得楚涵带她去看康妮时,对梅琳娜的评价,她说,梅琳娜想杀她。
当时,伊莱其实是不信的。
毕竟梅琳娜的德行几乎征服了加国整个贵圈。就算梅琳娜因为楚涵母亲横刀夺爱的事情怀恨在心,但毕竟容蓝已经死了,就算要迁怒楚涵,但绝对不至于到想弄死她的地步。
“嫌、嫌疑人?谁?”赛贝尔惊惶问道,似乎深怕自己再被论罪。
“不是你!但为了防止你被杀人灭口,你还得在皇宫待着,我们会好好看护你!”莱菲如是说。
明明话语很温和,但赛贝尔莫名打了个寒颤。
竟然在花园里搞手脚去害楚涵,这种事情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能像顾朔那个野男人一样抱着楚涵取暖也就罢了,这种事情难道他还不能办?
不知道为何,赛贝尔有种被恶魔盯上的恐怖感,让她好想挖个深深的地洞把自己埋里面,等到明年春天,一切雨过天晴再挖她出来。
伊莱亲自带人去提梅琳娜,可没料到,她还没到,侍卫便跑来禀报说:梅琳娜自杀了,如今已经送进医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