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春天奏鸣曲》让全场原本稍显颓靡的气氛顿时火热起来,这样一位出色的小提琴手,几乎是台下每个乐团都必争的对象。当然,毕竟人家柏爱首席指挥就站在台上,他们还真不大好意思开口,可是……私底下聊聊总是可以的吧?
“这个戚暮的导师是里德·阿卡得,难道说……是里德·阿卡得邀请来闵琛的?”
“阿卡得大师的面子还真大啊,这么完美的合作肯定已经排练过好多次了吧?”
“……诶奇怪啊,我怎么听说柏爱最近一直忙着排练呢?”
……
各种各样的讨论一直等到测评结束,都没有停息。
本次测评的第一名自然是戚暮,他一共获得了十个满分,当之无愧地成为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全满分学生。
这样的成绩让阿卡得教授也是颇为惊讶,但最终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说阿卡得教授是感到惊讶,那德兰等小提琴系的学生则是惊恐不已了。尤其是非常喜欢闵琛的安格,早在闵琛出现的一刹那就跑回了自己的琴房,赶紧地将他最新珍藏的cd拿了出来,请闵琛签名。
至于学院乐团的那些乐迷就更加疯狂了,上次他们已经从戚暮的手中收到了闵琛亲笔签名的专辑,现在……人就在眼前,还不赶紧抓紧时间?!!!
于是戚暮便见着这群平常大大咧咧的老粗们一个个乖顺得像个小绵羊似的,挨个的向闵琛打招呼,并且表达他们对闵琛的音乐的喜爱。
见着这样形同于“排队见偶像”的行为,戚暮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
我说……你们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介绍,是不是激动过头了啊!
等到这群激动兴奋的学生们表达完自己的崇敬之情后,测评也已经正式告一段落。胡克先生特意走到了后台,诚心邀请戚暮到他们纽约爱乐乐团发展:“哦小七!一年前的我真是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进行这样的一番谈话。”
戚暮笑着握了握胡克的手,道:“好久不见,胡克先生,从港城分别后……好像确实是一年了呢。”
“是的,小七,那我就直接说了吧。斯威尔先生这次是希望我能来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收纳一名非常出色的小提琴手。你的实力是我们都有目共睹的,而且你也曾经与我们乐团合作过,大家都很喜欢你。”
说这话的时候,胡克先生一脸正直,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一旁的闵琛。而后者则也淡定冷静地垂眸望着身边的青年,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大胡子。
见着他们这番毫不在意对方的模样,戚暮真是哭笑不得。
要不是一年前他曾经亲眼见过胡克先生是有多么崇拜闵琛,那他还真要以为这大胡子对闵琛是不屑一顾了。
世界上别扭傲娇的人总是这么多,早已接触过无数傲娇之人的戚暮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礼节十足地回答道:“胡克先生,其实我非常喜欢纽爱的成员们,和你们合作也非常的高兴。但是我目前并没有到美国发展的打算,我希望在欧洲多发展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辈子。戚暮没有将话说死了,但是却已经是在婉拒胡克的邀约了。
听着这样的话,胡克先生有些失望。但是他偷偷瞄着一旁站得笔直的男人,心中却想到:难道说……小七真的要去柏爱?可是柏爱最近并没有谁辞职/退休啊!
这一点,胡克先生实在想不通,他和戚暮再聊了几句过后,就要去参与各大乐团今晚在巴黎的聚会了。临走前,戚暮偷偷摸摸地将一个纸袋子塞进了胡克先生的手中,让他十分诧异。
但是等到胡克打开那封纸袋子时,他已然感动得泪流满面!
“小七居然还记得我们一年前的约定……小七,你真是太善良了!不把你争取到我们纽爱,我就不叫胡克!!!”
只见在那褐黄色的牛皮纸袋里,放着的赫然不就是闵琛最新的钢琴会专辑?在专辑的右上角地方还写着一个龙飞凤舞般的名字,能够将美丽的中文写到这般外文花体字的程度……
嗯,某个男人的签名,肯定没人能够模仿了。
不过……胡克先生,刚才你偶像就站在你面前,你怎么还瞪着一双“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的眼睛呢?你说你要是直接对偶像要一个签名……
那可是一件多么方便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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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渐渐朦胧,深邃的夜色将巴黎街道上的行人踪影遮挡住。越加凄寒的温度让不少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大衣,地面上生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仿佛已经预兆着即将到来的冬日。
在与学院的同学们道别以后,戚暮便拎着自己的琴盒,往自己的公寓走去。这段路程只有不过千米,他走得很慢,而他身边的男人走得更慢。
“所以说……阿卡得老师其实是知道你今晚要来和我合奏的了?”
在这样大庭广众的情况下,戚暮与闵琛之间隔了大约20公分的距离。他向来是个怕冷的人,所以此刻他不停地换手拎着琴盒,为的就是让自己的手能够交替着放入口袋里暖一暖。
见到青年这番动作,闵琛微微勾唇,伸手就接过了戚暮手中的琴盒。他点点头,说:“嗯,前几天我和里德说了,一开始他还有点反对……但是,我希望能为你的毕业做点什么,所以他就同意了。”顿了顿,闵琛又补充道:“里德会对外宣称是他邀请我来的,和你没有关系。”
有小提琴大师里德·阿卡得作为他的导师,想必就是戚暮哪天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古典音乐界的众人也不会感到一点惊讶了。毕竟……
“这可是里德·阿卡得的学生啊!”
想到这样的场景,戚暮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他轻轻颔首,过了会儿又突然想道:“等会儿,既然……你很早前就确定你要来给我伴奏了,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对啊!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你还说你今天要和柏爱进行排练,没时间来巴黎呢!”
明明是早该想到的事情,戚暮这才忽然记起来。
闵琛淡定沉着地看着戚暮,道:“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戚暮顿时笑意全失,没等他开口,只见闵琛俊挺地眉头倏地一蹙,语气低落地说:“可是克多里却好像认为你不会感到惊喜,而会感到惊吓。嗯……他果然猜错了。”
戚暮:“……”
真的是惊吓!
惊喜简直小到可以忽视了好不好!!!
不过千米的路程,就是走得再如何缓慢,当戚暮走到自家楼下的时候,也只是过去了十几分钟。他伸手接过了闵琛手中的琴盒,抬首看向对方。
青年俊秀白皙的面容被皎洁的月光照射得仿若透明,他的目光十分柔和,但是又夹杂着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良久,戚暮轻叹了一口气,问道:“最近柏爱……真的就这么忙?你每次来巴黎都是当天来回。”
“快要开始下半年的全球巡演了,大概要从12月中旬开始,才会放假。”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他垂眸看着眼前的青年,忍住了想要将对方拥入怀中的冲动:“戚暮,多来柏林……看看我,好吗?”
闵琛说的十分简单,但是语气里却充满着期待。
在学院的这段时间戚暮一直很忙,他实在没有办法抽时间到柏林看看。但是当他毕业以后,他的时间便很多很多,想必就是长住柏林,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
“我毕业后,想去维也纳。”戚暮垂着眸子,有些不敢去看对方的神情,“我会经常去柏林看你的,但是……我应该不会住在柏林。”
这个答案闵琛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再一次听到时,他还是有些失落。
可是戚暮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怔住:“不过……我记得柏林到维也纳的距离比到巴黎的要近很多吧?等我什么时候考到驾照、买一辆车,我会经常去看看你的。”顿了顿,戚暮忽然板了脸:“不过你以后可别搞什么……咳,惊喜了。”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微微撇了嘴,有些不悦。他可是被这一个接一个的“惊喜”给整怕了,要是有心脏病的话,说不定戚暮当时就要吓呆在了测评的舞台上了,偏偏这个男人还认为那是——
惊·喜!!!
难得见到青年这般别扭的模样,闵琛不由心情大好。
他一不做二不休地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身,在戚暮惊讶的神情中,将对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身子再往前侧了一下,便将戚暮的身影完完全全地遮挡在了公寓楼梯的暗影里。
从行人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背影清俊的男人正抱着自己的爱人,背对着街道而立。他们顶多想一想——这个爱人的个子可真高啊,却绝对没办法发现……
那个被抱着的,竟然是个男人!
戚暮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人很多,你小心一点……”
阿卡得教授一向不希望他们的事情在戚暮取得成就前曝光,因此戚暮也十分小心翼翼。
“他们看不见的。”
戚暮抬起头,因为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他只能看见闵琛深邃幽黑的眸子,和微微抿起的薄唇。
戚暮怔愣地望着对方,已然有两个星期没见了,感受到自己腰间那灼热的温度,戚暮最后还是叹了一声气,认命地伸手拥住对方。
“之前我就想……十天半个月没办法见上一面的感情,肯定是无法长久的。”青年压低的声音在闵琛的耳边响起,“但是为什么我现在竟然觉得……我好像更想你了?”
宛如告白一样直接的话语,让闵琛倏地怔住了。他的耳尖微微泛红,但是表面上还保持着淡定冷静的神色,可是声音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欣喜。
闵琛更加拥紧了怀里的青年,低声道:“嗯……我也想你,也……更加爱你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细水流长的,没有那般的大风大浪,但是却如同慢慢发酵的葡萄酒,在时间的积淀下越来越香醇,越来越浓厚。
戚暮情不自禁地抬首,吻住了男人的薄唇。
他很少会这样的主动,但是今晚当他在舞台上和这个男人合奏出那样一首《春天奏鸣曲》的时候,戚暮却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与对方的交融着。
每一个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跳动,仿佛是精神上最深层次的交|合,他在那样一种灵魂沟通的声音舞蹈中,达到了精神的巅峰。
没有人……会比他更懂自己的音乐了吧?
正如同,没有人,能让他这样的爱慕。
这个吻从一开始青年的蜻蜓点水,到后来两人紧紧相拥的热吻,仅仅只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在浪漫之都——巴黎的街头,这样一对激吻中的情侣是非常常见的,行人们连一点注意力都不会分给他们。
就在这样的一片阴影下,两人微喘着气,吻着自己思慕已久的爱人。
戚暮饱满的唇被吻得鲜红发亮,让闵琛本就深沉的眸色更加深邃,他要赶着一个小时后的飞机,但是此刻……他却非常不想离开!
可是当男人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青年的胸膛时,戚暮却一下子抓住了对方的手,目光迷离地轻轻摇首:“明天……还有柏爱的排练,闵琛……你没有时间了。”
这个答案让闵琛不由地失落几分,可是下一秒,青年却微微抬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低声道:“我爱你,闵琛……等你巡演到维也纳的时候,我很想……在你的琴房里,听你再亲手为我演出一场钢琴独奏会。”
闵琛凌厉的眸子倏地睁大,他恍然间明白……
对方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望着青年早已被情|色沾染的浅色瞳孔,又是一个缠绵至极的吻落下,男人依依不舍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恋,而青年也热情至极的回应着。
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对方,自然没有注意到……
在街道的另一边,一个高大壮硕的瑞士小伙惊骇得瞪大了眼睛,惊呼:“天哪,那难道是……唔……”
德兰还没高喊几句,他的嘴巴便被人一把捂住。他转首看去,只见阿卡得教授冷了一张脸,低声道:“不许乱叫,你这个小家伙,知道吗!?”
德兰赶紧地点点头,等到他再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时候,刚才还被楼道的暗影遮挡住的两人,已经神色正常地互相谈着话,似乎在进行最后的分别。
阿卡得教授目光悠长地看着自家最可爱的学生,和那个……最恶毒的恶魔,他轻轻摇首,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他们两个……其实真的很配啊。”
德兰微微怔住,良久,他才点点头,低声呢喃:“是啊,小七和柏特莱姆先生……真的很配啊。”
温柔皎洁的月光下,青年神色失落地告别了自己的爱人。
而闵琛则看着戚暮渐渐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