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结局(下)

四、醉酒

喝到最后,铁血汉子霍城搂着严肃的脖子哭的话都说不顺溜儿了。睍莼璩晓

马骐,罗小杰,吴向东,王亮等人也都掉下了眼泪,三十几个人唯一头脑清醒的只有童云骁中尉。

童中尉看着一屋子横七竖八三十几个大老爷们儿,一个个唱的唱,哭的哭,笑的笑,喝的喝,睡的睡,有点犯愁。

一个两个也就扛回去了,三十几个啊!怎么抗?

童中尉拿着手机出了房间,站在走廊里拨电话,想找几个兄弟来帮忙抗人。

电话还没拨出去呢,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哎,童云骁,你怎么在这儿?”

童云骁回头,看见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宁果也是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我休假。”宁果走到童云骁跟前,上下左右把人打量了两圈儿,又问:“你在这儿干嘛呢?”

童中尉难得有耐心解释:“我们副队长转业了,明天要走。所以,队长带着队里要好的兄弟在这儿喝酒,算是给副队长送别。”

“喝醉了?”宁可转身推开房间的门,从门缝儿里往里瞧了一眼,又笑着把门关上,“姐夫居然背着我姐酗酒啊!你说这事儿我该不该告诉我姐呢?”

童云骁立刻皱眉:“打小报告不好啊。再说,都跟你说了是给霍副队送行。”

宁果笑了:“那你怎么没喝醉啊?”

童云骁难得的笑了笑:“我得把他们都运回去啊。”

宁果一下子看呆了,走廊上灯光琳琅,反而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浓长的睫毛蜷出美妙的弧度,尾端融化在灯光里,漂成金黄色,微微一笑时,眼睛弯起来,长长的睫毛便遮盖了眼神,有种欲说还休的羞涩。

宁果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童云骁,越看越喜欢,都舍不得说话了。

童云骁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丫头的目光太直接,童中尉的脸上微微浮起一层红晕:“你在这里干嘛?”

“不干嘛。”宁果转身叫了一个服务生来,吩咐:“麻烦你找几个人来,把这屋里的人扶到楼上的房间去。帐都记在我这儿。”

“好的,宁小姐。”

童云骁刚还想说三十几个人呢,就算是一个房间两个人也十几个房间呢,记你账上你多吃亏了?可下一瞬服务生叫宁果‘宁小姐’时,童中尉立刻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宁氏集团董事长千金万金的小姐啊!怎么可能在乎这点钱。

但,男人的劣根性作祟,又让中尉先生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宁果是个直肠子,从小到大最不会干的一件事儿就是察言观色,童中尉微妙的心理变化她压根儿没注意,一挥手带着几个服务生一起进屋,那些家伙们前一刻还东倒西歪的睡,有生人一靠近立刻弹起来。

幸好是宁果先凑上去的,后面童云骁也阻止的及时,两个人都练过,能够及时躲开。

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的服务生们吓了一跳,说什么也不敢上前去扶人了。

被宁果碰醒的罗小杰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人,一脸的不耐烦:“干什么你们?”

“队长,扶你去客房睡。”

“老子不去!”新上任的罗队长长臂一挥,“老子就睡这里,挺好的。”说完,干脆转身歪倒在沙发上,继续睡。

宁果叹了口气,转头问童云骁:“你怎么说?”

童云骁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家伙们,摇摇头:“让他们在这里睡吧。”五星级酒店的包房,就算是睡地上也有厚厚的地毯,比丛林荒岛舒服多了。

“那行。”宁朝着领班点点头:“你们先去忙吧,有事儿我再叫你们。”

领班答应一声,带着七八个服务生退下,不多时,又送进来一壶水果茶。

宁果也不急着走了,干脆拉着童云骁去茶几旁,直接席地而坐,拿了两个茶杯倒上茶。

“童云骁,听说你升副队长了?”

“嗯。”童云骁拿着宁果递过来的水果茶,喝了一小口,微酸带甜,有西柚的清香,很好喝。

宁果双手抱着膝头,下巴搁到膝盖上,仰着脸看他:“会很忙吗?”

“还好,我也只是负责狙击组,没增加多少工作。”

“那就好。”宁果微微的笑,漂亮的黑眸里闪着对幸福的向往。

接下来是沉默。童云骁一如以往的安静,端着透明的玻璃茶杯慢慢地喝着水果茶。许是喝醉了,但即便是没喝醉他也不喜欢说话,这个宁果比谁都知道,深深领教过。

宁果忽然间也不想说话了。

今天中午她难得回来,约了高中时要好的几个同学一起吃饭。莫名其妙的原因,曾经的一对情侣闹翻,当着好几个同学的面吵架,摔了酒杯,男生离开,把女生留在房间里哭泣,那时候宁果的心情是那么烦躁。

恋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就是耍耍小脾气,闹一闹,你哄哄我,我哄哄你的那些把戏吗?

只是想到自己的爱情连这点小把戏都没有,她又觉得难过。于是找借口出来,想透一口气,却在转身之间看见站在房间门口的童云骁,那一刻,她心里的惊喜泛滥到无法形容。

两年前她排除万难的去当兵,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人。

那时候她刚读到高二,还不满十八岁。若不是聂伟箴那封推荐信恐怕都得被刷下来。

天真的她以为去当兵,然后好好干,就有机会到这个人的身边。

可是这两年来她感触最深的一件事就是,部队太大了,海陆空三军覆盖到祖国各地的每个角落,她一个小小的女兵想要在部队这个大家庭里走到心爱的人身边,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今的宁果,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女孩。但任性还在。

喝了一杯茶之后,她忽然抬手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仰着头问童云骁:“你陪我去喝一杯吧?”

童云骁看着那张青春洋溢的脸愣住。

“走。”宁果也不指望他的回答,拉着人起身就往外走。

“这里……”童云骁回头看了一眼七倒八歪的战友们。

“你放心。”宁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宁可打电话。

“姐啊?我跟你说我遇到姐夫了……在明珠海港五楼……对对,说什么说呀,他喝醉了,爬沙发上呼呼地睡呢,你赶紧的想办法把他弄回家啊……我可不敢碰他们,特种兵呢我靠,一不小心就把我胳膊腿儿的给捏折了……对,你快点来啊,我急着走呢。那行,拜拜。”

童云骁有点头疼,心想有这么说话的吗?不过这疯丫头说什么都很正常,不然她就不是疯丫头了。

“走吧,这里没事儿了。”宁果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拉着人就走。

童云骁被她拉着不得已回头,却看见他们家英明神武的大队长睁开眼睛冲着自己笑。

“哎?”童中尉有点不明所以,人已经被宁果拉出了房门,出门前只看见了他们墨龙大队里特有的手势:前进,直取目标。

大队长这是什么意思啊?童中尉一路捉摸着大队长那促狭的眼神,痞气的微笑和莫名其妙的手势跟着宁果进了电梯。

宁果拉着童云骁开着宁和那辆水晶绿色的阿斯顿跑车直接去了凌墨的睚眦。

此时是白天,睚眦里的环境倒是比较适合恋人约会。

大厅的背景音乐是爵士乐,人不多,偶尔有几个凑在一起也只是小声的聊天。

酒保和服务生对宁果十分的熟悉。这位千金之前没少带着同学朋友跑来喝酒,只是这两年倒是少见了。今儿忽然一个猛子扎进来,酒保和值班经理都是一愣。

但几个人看见宁果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牛仔裤蓝衬衣,一身纯良沉静大帅哥打扮的童云骁之后,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跟宁果装起了陌生人。

开玩笑,二小姐泡帅哥呢,他们这些不良青年靠上去不是找抽吗?

宁果对这些人的心思倒是懒得琢磨,进去后找了个安静的卡座坐下来,抬手叫了两杯深水炸弹。

童云骁微微皱了皱眉头,劝:“别喝了吧?一会儿该醉了。”

“没关系,不就是醉嘛?又不是没醉过。”宁果笑着拿起酒杯一口喝掉一半儿,“上次在北京,你醉的都傻了,还不是我照顾你。”

童云骁愣了愣,微笑:“谢谢了。”

“客气。”宁果笑了笑,用手里的酒杯跟童云骁面前的碰了碰。

“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宁果给了童云骁一个鄙夷的大白眼,伸手把他面前的那杯酒拿到了自己面前。

别的她不知道,但童云骁这混蛋说一不二的本事她是领教过的,他只要说不喝,任凭你说下大天来他也不会喝一口的。

不喝就不喝吧,反正姐叫你来也不指望你能陪着姐一起醉。

宁果连着喝了两杯深水炸弹,然后打响指干脆叫了一打。

值班经理亲自把酒送过来:“这位女士,您要的酒。”

童云骁瞪大了眼睛看着整整齐齐的十二杯如海洋般蓝色的酒,在宁果喝第四杯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劝道:“别喝了。”

宁果低低的笑问:“那,你喝?”

童云骁无奈的皱眉:“我今天真的不能喝酒。”队长发话了,还有任务等着呢,喝醉了不是耽误事儿嘛。

“你看,酒都点了,你又不喝,我不喝的话岂不是浪费?”宁果呵呵的笑着,挣脱了童云骁的手腕开始喝酒。

你是怕这点浪费的人吗?童云骁从心里腹诽了一句,无奈的扭过脸。

“童云骁,我两年的兵差不多到时间了哎。”

“嗯。”童云骁回过头来看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跟了一句:“我会一直在这里服役。”

擦!宁果从心里骂了一句,你***永远有让姐抓狂的本事。谁特么关心你在哪儿服役了?姐再说姐的事情还不好?难道你不应该问姐一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这个时候的宁果被心里的怨念迷住了眼睛和心窍,其实她如果仔细想想童云骁从不废话的性子,就应该发现这句话的实际意义。

只可惜,宁果小列兵这会儿陷在自己的迷茫和痛苦之中,没心思去琢磨童中尉的心思。

“不过,你还不知道吧?”宁果依然笑得灿烂,深水炸弹是用洋酒调出来的,喝起来没什么感觉,后劲儿很大。四杯下去后,宁果的小脸蛋儿呈现出漂亮的桃色,很诱人。

“什么?”童云骁很想伸手去把这疯丫头手里的酒杯夺过来。但手指捻了捻,还是忍住了。

宁果把第五杯酒喝光,笑道:“我被保送军校了。”

“这是好事。”童云骁又微微的笑了,他终于拿起一杯酒跟宁果碰了一下,轻声说道:“祝贺你。”

“谢谢了。”收到这句祝贺宁果很开心,这个冰块终于给点反映了。自己这两年的努力打拼和在军事演习中的冒死奋斗总算没有白费。

“你不问问我被保送去哪所军校?”宁果好笑的看着这家伙,心想你还能再闷一点吗?

“哪所?”童云骁很配合的问。

宁果又笑了笑,说:“空军学院。”

“空军?!”童云骁那张冰块脸上终于有了另一种表情。

宁果秀眉一挑,妩媚的脸上带出一点英姿:“怎么,觉得我不配啊?”

“没有。”童云骁喝了一口酒,还是忍不住问:“你之前不是去了东海吗?怎么会去空军?”

宁果心想我还不是悄悄地打听到像墨龙大队这样的突击队根本不会要女兵,想要拱进去的唯一出路就是医疗队和飞行队。医疗队自己是不指望了,这会儿去学医的话下辈子也不一定能进特种部队的医疗队。不过飞行员的话还是可以努力的。

所以宁果背着宁可找上了严肃,经过一番死缠烂打,让严肃跟东南军区的某位领导求了个人情,把她从东海舰队后勤部调去了第十七海军航空兵团。

本来那边的领导觉得不过是卖严肃一个人情,安排个小女兵在后勤上。熟料宁果这丫头一路疯狂的从集训中脱颖而出,又在年前的一次军事演习中表现十分出色。

当然,出色的表现背后蕴含着多少汗水泪水和血水只有宁果自己知道。

恰好这姑娘已经是两年的上等兵,连里有提拔保送的名额,团长看中了宁果,就把她给送了上去。

当然,这中间宁果是沾了严肃的光,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这一切也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

这期间,宁和有深刻的感受。因为这疯丫头一有时间就揪着他不放,让他给自己恶补机械知识,几乎让宁和把自己大学里学到的和没学到的统统重新吸收了一遍。

用宁二少的话说,我觉得我都能去大学里当机械类讲师了,水平绝对不亚于副教授级。

军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没有能力,光口水也能把你淹死。

两年的时间到底能发生多少事情?对于一个孩子,不过是长高一点懂事一点;对于一个企事业精英不过是薪水的提升,职务的提高,对于一个老人,或许是生与死的挣扎。

而对宁果来说,却是一场毛毛虫到蝴蝶的蜕变。

“所以,你今天要好好地陪我喝一场。”宁果拿起第六杯酒,伸手跟童云骁碰了一下,又喝了一大口。

不远处的吧台后面,值班经理微微皱起眉头跟酒保说:“二小姐这样喝下去的话,怕是会撑不住。”

“没关系,自己地盘上,喝醉了送二小姐上去睡。”

“笨蛋!”值班经理冷笑,“没看见那个帅哥嘛?你当着他的面送二小姐上楼去睡觉,不是找死啊?”

“噢!”酒保立刻醒悟,“说的也是。不过有帅哥在更没关系了。或许这是二小姐给他的机会。”

喝醉了,跟帅哥一起出去,随便哪个五星级酒店开个房,帅哥就弄到手了啊!

“蠢货!”值班经理痛心疾首,“这事儿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二小姐这若是认真谈对象也就罢了,若是玩玩儿,或者在这男人身上吃了亏,别说二爷,就凌少也能把他们哥儿几个掐死。

值班经理抄起手机调出照相功能,忍不住鬼不觉的给那边的一对情侣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悄没声儿的离开吧台,往后走一直进了酒窖,把照片编辑短信发给凌墨。

不到一分钟,凌大爷的电话追了过来。

“宁果在睚眦呢?”

“是,凌少,二小姐喝了不少酒了,看样子……差不多已经醉了。”

“没事。让她喝,喝醉了爱干嘛干嘛,你们不用管。”凌墨说完,又怕这些兔崽子们耽误事儿,又补充了一句,“她对面儿那男的我认识。”

“得了!小的明白。”值班经理一颗老心放回肚子里,心想就等着看乐子吧。

宁果还没把一打深水炸弹喝下去,人就醉了。

趴在桌子上嘿嘿傻笑,一遍遍的嘟囔着:“童云骁你是个混蛋,你是超级大混蛋,天下绝无地上仅有,你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童云骁只喝了一杯,人还十分清醒。可是,清醒的童中尉面对不清醒的宁果,实在有些无措。

皱着好看的浓眉想了想,童中尉抬手叫了服务生过来:“埋单。”

“好的,先生。”服务生答应一声转身去了吧台,一会儿拿过一张酒水单递给童云骁:“先生,一共是一千八百三十块。”

“一千八?”童云骁惊讶之后,呼了一口气,原本是掏钱的手改成了掏卡。

幸亏他早有准备,怕大队长带着人喝多了脑子不清楚没办法结账,把自己的津贴卡带过来了。不然的话今天非得把这疯丫头压到这里不可。

中尉身上可没有一千八百块的现金。

当然,一千八百块的酒水真的是优惠价,值班经理用自己的权限打了最低的折扣。他不能不收钱,因为不能说这是他们家二小姐,喝自家的酒不要钱云云,他怕那会坏了二小姐的大事儿。

所以说,做下属的永远有老板体会不到的难处。

宁果喝的烂醉,趴在桌子上根本站不起来。

童云骁收好结账单和银行卡,站起来把袖子卷了卷,一伸手把人直接抱起来,出门离开。

我去!值班经理看着中尉挺拔的身影,羡慕的直咂舌:“二小姐泡到的男人真是极品啊!就这背影,真特么帅呆了!跟咱们老大有的一拼啊你们说是不是?”

酒保点点头,深表赞同:“看这身板儿,好像个当兵的。瞧着身条儿,跟尺子一样,笔直笔直的。”

“去!这可不一定。好男人都得去当兵啊?”

……

童云骁公主抱着宁果出了睚眦,把人放进那辆水晶绿色的阿斯顿跑车上,然后从宁果的衣服口袋里找到车钥匙,点火,发动引擎,车子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倒出车位,然后轰鸣着离开睚眦,直接往宁家别墅的方向去。

中尉的心思很简单,简单的像是一张白纸。

人喝醉了,他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把人送回家。至于其他的什么,他从来没想过。

至于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把喝的烂醉的姑娘送回家,人家父母会怎么想怎么做,中尉也完全没想到。

所以,当他把车子开进宁家花园的停车坪上,伸手把人又公主抱出来送到门口对上杜心灵惊讶中带着愤怒的目光时,中尉很无辜。

“夫人,宁果喝醉了。”童云骁面对堵在门口不让开的杜心灵,平静的解释。

杜心灵咬着牙让开门,把人放进来,跟上去说:“好了,你把她放到沙发上就好了。”

“沙发上睡的不舒服,我还是把她送卧室吧。”纯洁无辜的中尉好心的说着,直接上楼梯。

杜心灵恨不得拿过拖把来赶人,但还是无奈的跟了上去。这混小子哪里知道那间卧室是女儿的?别在乱闯乱进的走错了地方。

杜夫人推开女儿的房间,看着这个陌生的小伙子把女儿放到床上,为她脱下鞋子,拉过毯子把人盖好才有些清醒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谁家的孩子?”

请原谅杜夫人秀逗的大脑,因为之前童中尉来的时候是两年前,而且是穿着一身军装。今天童中尉穿了一身便服,完全是两种气质的帅小伙。

至于童中尉给严上校当伴郎的时候?杜夫人根本连一个余光都没给人家好吧?

因为在杜夫人的心里她的女儿将来是要继承宁氏集团的,选的女婿也肯定是Q市名门之后。跟一个当兵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夫人,我叫童云骁。”童中尉认真的介绍自己。

杜心灵看着这个帅气的小伙子,还想问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没见过你之类的话,就听见床上醉醺醺的疯丫头忽然喊了一声:“童云骁你个混蛋!”然后转为低声的呢喃:“你个大混蛋……我好想你,你知道吗……我那么喜欢你……”

杜夫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童中尉则微红了脸朝着杜夫人点点头,转身逃走。

在下楼梯的时候,童中尉还暗暗地自责:长这么大,第一次当逃兵。回去肯定会被队长骂死。

那天童云骁走后,杜心灵就给宁仲翔打电话,告诉他女儿谈恋爱了,喜欢上一个小伙子云云。

宁仲翔在电话里听了一阵子,等她唠叨完只安慰了一句:“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别跟着瞎掺合。”

不许跟着瞎掺合是不可能的,杜心灵坐立不安的等到半夜,宁果因为憋尿憋醒起来,一睁眼看见她老妈坐在自己床上,差点一个扫堂腿把人给踹下去。

然后杜夫人怀着一颗慈母心再三追问,问明白了女儿看中的这个小伙子原来是当兵的,就在严肃的手下,还是个中尉军官。

怪不得要死要活的去当兵,拼了命的争先进,被保送个军校就高兴地蹦起来。

杜夫人思来想去不放心,打电话把宁可叫回来一问再问,差点把童云骁的绝密档案叫宁可想把发从军部里调出来。

宁果却一早拎了背包走了,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老妈解释。

宁可劝了一会儿,把有关童云骁的事情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她也不知道。然后没到午饭的时间也走了。

她怀着身孕,杜心灵也不敢聒噪她。宁家的大小姐的身份可比她这个续弦的夫人要重要的多,她若是有个什么,宁二爷能把这栋别墅给烧了。五、龙凤佩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两个礼拜后,严大队长的那栋小排楼收拾利索,上校先生亲自开车回家,把上校夫人接过去视察,又把该买的买了,该添置的小东西都添置一番,选了个不忙的日子就搬了过来。

这小排楼什么都好,唯一有一点宁可不满意的就是后院那只耀武扬威的黑背。实在是太英勇了,上校夫人看着它都不敢进家门。

严肃知道宁可怀着孕,家里也不适合养狗,就算是适合,也没有因为一只军犬让媳妇不敢进门的道理。于是就把聂大校的心肝宝贝黑妞儿给弄到墨龙训练基地去,交给了马骐。

搬过来之后,严肃终于过上了想要的日子。几乎每个晚上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早上醒来可以看见媳妇美好的睡颜。

当然,上校夫人怀孕了,连九辰集团的视频会议都由分公司的办公室改成了家里的书房,更不能亲自下厨,家里请了个有厨师证的保姆,每天的饭菜都在宁可的监督指点下烹饪,上校很满足。

之前两个人过惯了分居的生活,结婚前一两个月见不着面是常有的事儿,后来严肃提了大队长,案头工作多了几倍,也不能每天都回家。夫妻两个过的是一个礼拜见一面的日子。

现在宁可搬到军区小排楼来,严肃的大队长办公室离这边近,每天晚上就算是加班也能赶回去看一眼。

几乎每天都能见面,一个礼拜又三四个晚上能吃到家里的饭菜,那种感觉像是海面吸满了水,那股子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从胸口里涨出来,涨到喉咙,涨到鼻子尖儿。

美好的五月很快过去,进入六月后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

怀孕将近六个月的上校夫人原本苗条的身材开始变得粗笨,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严上校早出晚归,心心念念都记着老婆,中午不能回来吃饭就准时打电话,有时候开着会想起什么来,也会暂停会意跑出去打个电话,就差把人打包随身带着。

一中队队长罗小杰私下里跟副队长马骐议论,说咱们头儿最近不大正常,是不是患了产前综合症。

马副队长立刻笑喷,糟蹋了两荤两素一份好饭菜。

甜蜜幸福的生活里总有些悲伤地插曲。给幸福的人们添一把心酸,一把苦涩。

比如这天宁可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握着手机默默地流泪了。

保姆刚好过来问她晚上做那几个菜,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握着手机哭的上校夫人一时不知所措:“夫人,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宁可抬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淡定的问:“什么事?”

“我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保姆小心的观察上校夫人的脸色,上校夫人眼睛红红的,很悲伤。

“随便吧,弄点清淡的。把上午他们送来的鲑鱼蒸上。”宁可又擦了一下眼角,然而眼泪却一直止不住的流下来,擦不干净。

“夫人,您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嗯,严肃的外公……去世了。”

“啊?”保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但没多一会儿就回过神来劝宁可:“夫人您得节哀顺变。你还怀着孩子呢,哭多了可对小宝宝不好。”

“我知道,你去做饭吧。”宁可拿着手机把严肃办公室的号码调出来给他打电话。

然而严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宁可再拨严肃的手机,是他身边的通讯员接的:“嫂子,大队长去信息中心了,那边临时军演,所有信息都屏蔽了,大队长说了,如果六点半回不来的话,今晚就得通宵了。”

“好,我知道了。”宁可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打给北京的严振国。

严振国这会儿刚开完一个会,正要回办公室,秘书说少夫人电话找,严将军赶到十分奇怪,宁可怎么会把电话打到这里来?

“爸爸?刚刚我接到香港那边舅舅的电话,外公今天下午三点四十分,去世了。”

“……”严振国的脑子里一瞬间出现了空白。

去世了?瑾玉的爸爸……去世了?!

“爸爸,你在听吗?我刚给严肃打电话,他们基地正在军事演习,电话打不过去。所以我只能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我们这边肯定要过去人的,你看还应该安排谁过去?”

严振国微微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吸了口气,说:“我安排一下,明天一早的飞机过去。你就……别过去了吧?”

严振国的意思是宁可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坐飞机什么的很不方便。

“可是爸爸,舅舅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如果严肃不能过去的话,让我一定要过去一趟。”

“那这样,我安排飞机过去接你,你跟我一起去。”

“好。”宁可也觉得自己去机场打飞的去香港不方便,毕竟六个月的身孕呢。有专机就不一样了。

挂了电话后,宁可又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再给宁仲翔打电话。

宁仲翔听说宁可要去香港,立刻不乐意:“你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呢,满世界的跑什么?”

“舅舅,严肃在军演,人现在联系不上。盛家对我不薄,老爷子对我更不用说。他走了,我总要去送一程。就算是替严肃和他妈妈尽孝也好。”

宁二爷不是不讲理的人,宁可说的话都在理上。他再心疼外甥女也没办法,只得说:“我和你舅妈陪你去。”

“这就……不用了吧?”

“我不放心你。”宁二爷的口气不容置疑。

宁可想了想,又怕宁仲翔见了严振国掐起来,便搭上了一句:“那行吧舅舅,严肃的爸爸明天一早的飞机过来,接着我们一起去。”

“怎么,你还怕我不敢上他严将军的专用飞机啊?”

“……不是的,我叫人直接去家里接你们。”宁可无语。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宁可都没联系上严肃。

反正是信息支队的演习,都是玩儿些高科技的东西,严肃这个大队长应该也只是督阵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宁可让保姆帮自己收拾了行礼,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七点半,严振国的电话准时打过来,说他的飞机已经在军区停机坪上。

宁可早就让警卫员开车去把宁仲翔夫妇接过来,然后三个人用严肃的军车去俊勇停机坪跟严振国汇合,上了严将军的专机直飞香港。

宁二爷见了严将军,自然还是那么的不和谐不对眼。

但宁二爷知道这是严将军的专机,前面的飞行员以及后面的警卫都是严将军的属下,他得给严将军一点面子。况且,他们这是奔着盛老先生的丧事去的,路上吵吵闹闹也忒不像话。所以宁二爷一路梗着脖子沉默,不搭理严将军。

而严振国当然明白宁二爷夫妇跑这一趟完全是为了他们外甥女的身体。而宁可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老严家的嫡亲骨肉,是自己的宝贝大孙子。

看在自己宝贝孙子的份上,严将军自然也不能端着架子摆谱儿,反而放低了姿态迎合宁二爷的臭脾气。

递根烟,递个水杯什么的没话找话跟宁二爷搭讪。

宁可看前面这俩别扭老头儿没掐起来,暗暗地舒了口气。

因为来之前严振国私下里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所以一下飞机就有港督的司机开着车子来接着,直接去了盛老爷子的丧礼上。

盛老爷子在香港也是颇有地位的老人,他的丧礼很隆重。

一身黑衣的盛帛修身为孝子一直守在老爷子的灵位跟前,同样一身黑衣的盛夫人陪在他的身边。冷颜兄妹两个跟在自己父母身后,盛小俪原来那一头耀眼的红发已经染成了黑色。原本活泼欢脱的小姑娘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悲伤。

宁可来的时候特意穿了一件黑色丝缎裹胸式孕妇裙,不是很显肚子,又很衬托气质。长发绾成发髻,一丝不苟。鬓间的白色珍珠发卡和胸前的小白花相互映衬着,雅致而哀伤。

走在最前面的严振国则穿着一身将军常服,浓浓的松枝绿,威严,庄重。帽子摘下来托在手中,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盛老爷子的灵位前,低头,默哀。

宁仲翔夫妇一直跟在宁可的身边,杜心灵挽着宁可的胳膊,宁仲翔跟在两个女人的身后。

在严振国之后,宁可走到灵位跟前深深地鞠躬。

盛帛修一家四口人站在一旁鞠躬还礼。

盛夫人看见怀孕的宁可,生怕她站得久了身体受不了,悄悄地侧身吩咐儿子:“去跟管事的说,别让你表嫂站的太久了。”

冷颜一双眼睛哭的通红,听了母亲的话还是悄悄地退到一旁去,拉过丧事的主管来转达了盛夫人的话。

宁可被负责丧礼仪式的殡仪馆工作人员请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休息。进门却遇见了一位熟人。

原本正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无聊的玩儿手机的男子看着宁可,目光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留片刻后,迟疑的问了一声:“宁小姐?”

“……”裴碧霄?宁可微微蹙眉,但一想到以盛老爷子的威望裴碧霄过来吊唁也在情理之中,便冲着这位裴少微微点头:“你好,裴少。”

“你好。”裴碧霄站起身来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你坐这里吧。”

宁可想说不用了,裴碧霄已经转身招呼人把角落里的椅子搬了过来自己坐下。

宁可转身让杜心灵坐,杜心灵低声说道:“你坐吧,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再站下去你的腿该肿了。”

落座后,裴碧霄端过一杯红茶递到宁可的面前:“宁小姐,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盛老爷子是我丈夫的外公。是我最尊敬的一位老人。我以为这件事情裴少一直都知道。”宁可笑得极淡,她的心情还没在盛老爷子去世这件事情中缓过来。

裴碧霄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实际上他不仅仅知道这些,有关宁可的事情他基本都知道了。

那次从温哥华古家回来后裴碧霄用裴家的渠道弄清楚了宁可的身份,也打听到了严肃的一些事情。之后他查到严家头上之后,便再也不敢查下去了。

后来他也动过跟尚雅慧合作的心思,但也只是想了想就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严家这样的家族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招惹的,稍有不慎怕会倾覆了家族几十年的辛苦经营。所以裴少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对宁可的那点绮念。

如今时过境迁,当他看见自己喜欢的姑娘挺着肚子出现在面前时,心里那股五味陈杂的感觉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

本来盛老爷子的丧礼来的人就很多,严振国一到,消息有点走漏,香港政界军界的人听说也都有了动静,有些人身份特殊不好亲自过来的也派了秘书或者副官过来吊唁。

吊唁的人陆陆续续一直到了下午两天多才告一段落。

丧礼的主管宣读了盛老爷子的生平事迹,又代表来宾表示了沉痛的哀悼之后,殡仪主持才安排丧礼的队伍送盛老爷子的骨灰去墓地下葬。

严振国带着宁可,宁仲翔,杜心灵上了自己的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警卫车随着丧礼的车队去墓地。

盛老爷子骨灰下葬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雨丝。

雨丝滑过脸颊带着一点清凉,宁可觉得心头的悲伤终于找到一点出口,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却也暗暗地出了一口气。

丧礼的流程都被安排的很妥当,盛世信托的人做事都深得盛老爷子的真传,从来都是一丝不苟。

骨灰下葬完毕后,盛帛修一家人站在墓碑前,严振国和盛帛修并排站着,宁可站在严振国身后和冷颜并肩。和身后上百名亲朋好友以及盛世信托的高级主管等一起朝着老爷子的墓碑鞠躬。

之后殡仪主管安排亲友上车先后离开。

盛帛修和严振国并肩站在老爷子的墓碑跟前没有走的意思。欧阳慧宬拉了拉宁可的手臂,轻声说:“我们先回去吧,让你爸爸和你舅舅在这里陪老爷子说会儿话。”

宁可点点头,随着欧阳慧宬离开。

冷颜说请宁仲翔夫妇去家里住,宁仲翔觉得盛老爷子刚去世,去家里住不方便,便坚持住酒店。冷颜只得亲自去安排酒店。

欧阳慧宬便让盛小俪先回家,自己送宁可和宁二爷三人一起去酒店。

宁仲翔不放心宁可自己住一个房间,冷颜便安排了一个豪华套房。可以让三个人住在一起。另外又给严振国定了房间。

欧阳慧宬在酒店陪着宁可喝了点下午茶,又叮嘱宁可好好休息,在香港住几天再走方离开。

老爷子虽然已经安葬了,但剩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杜心灵亲自把人送出酒店看着盛夫人上车离去后才回来。

盛帛修和严振国在老爷子的墓碑前并没有呆多久,等人都走了之后,盛帛修才开口:“振国,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严振国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就上了盛帛修的车。

盛帛修的车是一辆商务车,进去后盛帛修拿过一套黑色的西装来递给严振国让他换上。

一身陆军将军常服招摇过市,怎么看都很扎眼。

盛帛修吩咐司机开车去了一个很不起眼的酒店,两个人进去之后盛帛修带着严振国进了一个隐秘性很好的雅间,严振国一进门发现里面早就等着一个人,立刻微微蹙起了眉头。

眼前这个人的脸看上去似曾相识,却又说不出从哪里见过。

严振国认真的把自己脑子里的人名挨个儿翻了一遍,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严振国。”那人在座位上缓缓地站起来,朝着严振国伸出手,“我是高展云。”

严振国心里咯噔一下,缓缓地伸出手去跟高展云握了握,疑惑的问:“高展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人不是总参二部深埋在欧洲的一条线吗?怎么会在香港?

“我来参加老爷子的葬礼。”高展云淡淡的笑了笑,“因为有些事情觉得有必要跟你当面谈一谈,所以还没走。”

“振国,展云说有东西要当面交给你。”盛帛修坦坦然然的在主位上落座,“还是坐下说吧。”

严振国点点头,在盛帛修的左边坐了下来。高展云坐在了盛帛修的右边。

之前高展云已经点了几样小菜,没有酒,高展云要了一壶清茶。

严振国捏着茶杯一言不发,等着高展云开口。

高展云却从怀里拿出一个黄段子包裹的东西和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盛帛修的面前:“这是瑾玉之前给我的东西。”

严振国冷厉如刀锋的目光扫过来,盯住了高展云的脸。尽管已经不再是轻狂少年,但男人的尊严不容挑衅。

盛帛修拿过那个黄缎子包裹的东西缓缓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白玉雕琢的凤纹玉佩。半圆形,跟之前严肃拿的那块龙纹白玉佩正好是一对。

严振国冷声说道:“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瑾玉给我的。”高展云淡淡的笑了笑,“不然我怎么可能拿得到?”

“你!”严振国盛怒,攥着拳头就要站起来。

“振国。”盛帛修一把摁住严振国的肩膀,把人摁回座位上,“我们都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再说,瑾玉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她肯定也不希望你跟展云之间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严振国的拳头又攥了攥,没再说话。

盛帛修拿过那个信封,信封上是娟秀的字迹,而且是繁体字。

这是盛瑾玉的字,她的中文是高展云的父亲学的,没有经历过那场十年浩劫,所以不会写那种只有偏旁部首的简化字,学的是繁体中文。

‘高展云’三个字写的很漂亮,虽然是硬笔书写的,却一点也不比那些软笔书法家的字差。

盛帛修捏着信封看的时候,高展云冷笑着开口:“严振国你有什么权利生气?当初是你背叛了瑾玉,你跟那个女人在外边连孩子都有了,瑾玉却不肯跟我走。她对你一心一意,痴心不悔,说什么要把你们的儿子养大成人,让我忘了她,找个好女人结婚什么的……我……”高展云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一段感情经过那么多年的发酵,一旦开封,那股浓烈便势不可挡。

高展云别过脸去,把胸口里的那股愤怒悲伤狠狠地压下去之后,才转过头来继续指责严振国:“严振国,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展云。”盛帛修又抬手握住高展云的手腕,“好了。”

高展云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盛帛修此时已经把那封信看了一遍,然后默默地递给严振国:“这是瑾玉当年给展云的信,你自己看吧。”

严振国接过信来,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那两张范黄的纸页上是蓝黑色的钢笔墨水写的字迹,字迹娟秀,笔画柔和却不失风骨。

展云:

你好!

如果你收到这封信,那就是已经回去了。你一路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昨天,我按照你给我的那个地址去了那个地方。是的,我看见了那个漂亮的女人和那个孩子。那孩子的眉眼很好看,跟他爸爸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生气。

原本我也以为我会愤怒的,去之前我还在一直劝自己,如果看见了我不想看见的,一定不能发火,一定要冷静。

是的,我很冷静,一直到我拿起笔来给你写这封信,我依然很冷静。

你说,如果我去看到的情景跟你说的一样,那就说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就再也没有什么留恋的,可以带着小肃去找你。

我知道,你会很好的待我,待小肃也会很好。可我想了一夜,觉得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还有小肃,他会长大,这些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那么他会怎么想?这些事情会影响他对爱情,对家庭的正确理解,会影响他一生的幸福。

而且,我还悲哀的发现,至此时,至此刻,我依然爱着他。

你或许觉得不可思议,或许觉得我的感情太过卑贱。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等价交换,我想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对吗?

还记得,有那么几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我知道,我之于你是那个人。

而他之于我,也是那个人。

对于他,或许那个美丽的女人才是他的那个人。

所以,你不会怪我,而我也不会怪他。

……

严振国看到这里时,忽然反手一拍把信纸拍在桌子上,转过头背着盛帛修和高展云,泪如潮涌。

盛帛修沉默的坐在那里喝茶,不看严振国也不看高展云。

高展云却终究是坐不下去了,把手里的茶杯一推,忽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拉开房间的门匆匆出去。

盛帛修陪着严振国坐了一会儿,也拍拍他的肩膀,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严振国一个人,他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又把那封没看完的信翻过来继续看。

……

虽然我不会怪他,但我也知道,爱情是会蒙蔽人的双眼的。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反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能陪着他一直到老,他的身边有人陪伴照顾我倒是能放心些。只是我怕小肃会受到不公的待遇。

是的,之前医院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我食道里的那个东西是恶性的,医生说已经开始扩散,手术也没用了。我差不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该离开了。

这块玉佩原本是一对,我妈妈亲手给我的,说是希望我嫁过来之后能够夫妻和睦,龙凤合鸣。

现在我把这块凤佩交给你,如果将来你知道小肃过的不好的话,就把他接走吧。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托付,如果你拿着这个来接他的话,我想严家人是不会为难你的。

如果小肃过得好,那么请你将来替我把这块凤佩给小肃的妻子。

‘龙凤合鸣’是个美好的愿望,让这个愿望传承下去吧。

展云,对不起。

人生的路太漫长,不要一个人走。

找一个爱你的人结婚吧,这样,我在那边也会为你祝福的。

——19xx年x月x日,瑾玉,字。

……

原来那个时候她患了绝症……

原来她曾那样深爱着自己……

原来是这样……

原来!

严振国捏着那两页信纸,手指如风中树叶一样狠狠地颤抖。

他哽咽的喘不过气来,猛地低下头去,额头触及那两页信纸,砰的一下碰到桌面上,疼痛让他胸口里的悲伤缓和了一点。然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低低的哭出声来。

那天严振国一个人在那个房间里一直坐到酒店打烊,才被服务员请了出来。

严振国把那封认真折叠好的书信放在贴近心脏的位置,右手紧紧地摁在胸口出了酒店。

外边在下雨,暴雨夹杂着狂风,像是鞭子一样狠狠地抽打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警卫员一直守在酒店门口不敢进去打扰,忽然间看见他们的将军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在大雨中漫无目的地走,赶紧的从车里拿出雨伞跑过来。

“将军?”警卫员吃惊的看着严振国苍白的脸色,关切的问:“将军你没事儿吧?”

“嗯?”严振国抬起满是雨水的脸看着眼前年轻的警卫员,有些恍然。

“将军,雨下得太大了,快上车吧。”警卫员一边撑着伞一边架着严振国的胳膊往车上走。

严振国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一样被警卫员扶上车。

第二天一早,严将军的专机离开香港飞往Q市,一路上,宁可总觉得她这位老公爹的神色不大对头。但看过去几次,他老人家都靠在座位上睡着,宁可也没敢打扰他。

飞机着陆之后,杜心灵照顾着宁可下飞机,宁可转身想去叫醒严振国,却听见警卫员失声道:“啊!首长怎么这么烫?!”

宁可也吓了一跳,忙伸出手去抚上严振国的额头,火热的温度把宁可吓了一跳,立刻跟宁仲翔说:“舅舅,快给严肃打电话,让他安排好医院的事情。”之后,宁可又吩咐警卫员:“把车开过来,把人抬下去。小心点!”

“是!”警卫员跟在严振国身边时间不短了,而且也是训练有素的人,立刻躬身把严振国背起来小心的下了飞机,把人放进车里。

宁可也来不及安排人送宁仲翔夫妇回家,大家一起直接都去了军区医院。

严肃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盛老爷子去世的事情,他从信息中心盯着他们演习结束后已经是凌晨五点了,想着回家洗个澡跟媳妇报备一下行踪,不想回家却扑了个空。

保姆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严肃就立刻打过电话去。当时宁可和严振国他们都在飞机上,根本没办法接电话。后来宁可下飞机后给严肃打了个电话严肃才放了心。

信息中心的演习出现了很大的漏洞,严肃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耽误了工作。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信息技术对于要执行特殊任务参加特殊行动的特战队来说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这里出纰漏的后果差不多是全军覆没。

严肃把马骐揪过来给信息支队的队长和各组的组长开会,不管是拍桌子骂娘还是其他什么手段,必须把工作给老子做好。

会还没开完呢严大队长就接到宁仲翔的电话,说他父亲病了,下飞机时高热昏迷过去,让他抓紧时间安排医院,他们正赶过去。

听完电话严上校差点从会议桌上蹦了起来。

严振国的病不是很重,用医生的话说就是受凉感冒,退热药顺着生理盐水注入他身体后,高热很快退了下来,只是他依然昏睡不醒。

严肃守在旁边看着脸色苍白憔悴的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他从小就怨恨他,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来气他,好像他能够被自己气的一病不起才是最开心的事情。

但时至今日,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他再过分也是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对自己一再容忍,一再迁就;而自己能在他面前嚣张放肆甚至恶言恶语,也不过是仗着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晚上,宁可提着饭盒来给严肃送饭,看见床上熟睡的和椅子上熟睡的两个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严肃身上滑下来的外套拿起来,重新给他盖在身上。

睡梦中,严肃野兽般的嗅觉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眼睛没睁开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握住宁可的手腕,呢喃了一声:“宁宝……”

“醒醒,吃饭了。”宁可微凉的指尖抚平严肃微蹙的眉心。

严肃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把脸贴在宁可隆起的肚子上,低声问:“我们小宝贝儿乖不乖?有没有踢妈妈呢?”

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听见了爸爸的责问,不知道是用小脚还是小手回应了一下。严肃觉得脸颊像是被什么给推了一下,还挺有力的。于是立刻惊讶的笑起来:“啊!这小家伙居然踢我!”

他这一声把病床上熟睡的那个吵醒。严振国微微转头看着床边的儿子很没出息的趴在媳妇肚子上的样子,哑声笑问:“是我孙子在动了吗?”

“爸?”严肃抬头看向严振国,“你终于醒了。”

宁可则红着脸把怀里的人推开,去桌子前打开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我叫保姆煮的鸡丝粥,爸爸你吃一点吧。”

严振国点点头,严肃起身扶着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接过宁可递过来的一碗粥,严振国问宁可:“我睡了多久了?”

“昨天在飞机上您就因为高热昏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总有二十个小时了。”宁可说着,又盛了一碗粥给严肃。

严振国忽然间想起什么,把手里的粥碗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伸到怀里去摩挲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病号服,于是忙问:“我的衣服呢?谁给我换的衣服,我兜儿里的东西呢?”

宁可忙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那封信和那个黄丝缎包裹的玉佩送到严振国面前:“您是找这个么?昨天护士帮您换衣服的时候从您的怀里拿出来的。”

“是。”严振国忙接过那封信和黄绸缎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严肃满不在乎的问了一句:“什么宝贝啊爸?跟您的心头肉似的。”

“的确是心头宝。”严振国低声说了一句,把那封信再次揣入怀中,却把那个黄丝缎包裹的东西递给了宁可,“这个是严肃的妈妈留下的东西,按照她的意思,这东西归你保管。她说,‘龙凤合鸣’是美好的愿望,希望你跟严肃能够好好地把这个愿望传承下去。”

宁可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但当东西拿到手轻轻一捏就明白了。

“爸?”严肃迅速咽下嘴里的一口粥,把碗放到一旁从宁可手里把东西拿过来,慌张的打开。

看到那块半圆形的凤佩后,严肃忽然上前握住严振国的手:“爸爸!你从哪里找到的?你怎么知道我妈妈说了什么?”

严振国深深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严肃的后脑勺,苦笑道:“我见到高展云了。他给了我你妈妈写给他的一封信。”

“信呢?!”严肃说着,手已经是伸进了严振国的怀里。

宁可见状,自觉的退了出去,为这父子俩关上了房门。

……

当天下午,严振国的专机便载着他回了北京。他的假期只有两天,在Q市病了一天已经超出了原本的打算。军事学院虽然不是作战单位,但身为那里的党委书记,严将军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不过宁可听苏陆宇说,严将军这次回去之后便搬回了四合院陪老爷子一起住,每天不管忙到多晚都回来。

老爷子曾经笑骂他堂堂一个上将,老回来蹭饭吃算怎么回事儿?

严将军说,当儿子的来爸爸这里蹭饭还不是天经地义吗?

这一对爷俩虽然谁都没明说,严老爷子却知道自己这大儿子自从去了一趟香港,差不多算是变了个人。知冷知热了,有人情味了很多。

再后来,国家军委换届,在军事研究部门有突出工作成绩的严将军推掉了入选军委的机会。

老爷子问他为什么,这可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只要他进了军委,严家整个家族将再上一个台阶。

严将军说,跟儿子比,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不想去做儿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老子进军委,儿子就必须外放。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绝没有父子两个都进军委的道理。

严振国放弃了这次机会,那么在不久以后的下一轮洗牌中,严肃才有可能凭着自己的战绩军功,一步步上位。这样的道理严振国明白,老爷子更明白。

这是严振国如今唯一能对严肃做的事情了。六、裹乱的小崽子

天气渐热,进入七月份儿,平常人还可以,但怀孕的人已经十分受不了了。

但身为孕妇还不能整天在家里吹空调,还得出门遛弯儿运动。

幸好Q市是海滨城市,一早一晚海风一吹倒是凉爽舒适。而且小排楼这边的坏境很好,浓密的树荫下,柏油路打扫的干净整洁,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跟新的一样。

宁可每天早晨天一亮就起床,在外边的路上走两个来回,然后回来吃早饭,吃了饭去公司,通过网络和视频交代九辰集团的工作。她要在自己生孩子之前把董事长的权力下放,分别放在苏家的苏陆轩,古云驰派来的安德鲁和盛世信托派来的盛之远身上。

原本打算拍电影由歌坛进军影视领域的小天王冷颜在盛老爷子去世之后开始淡出娱乐圈,回来帮助盛帛修打理生意。盛帛修考虑到公司的发展和长期利益都会锁定大陆,所以把儿子派过来给宁可打下手。

宁可便顺理成章的把小天王拉过来,接手自己这个董事长的一部分工作。

七月底,严谨的妻子陶安安肚子的宝贝出生,严振芳给宁可打电话来,说安安生了个女儿。本来老爷子是挺高兴的,还取好了名字,说叫严思。

结果陶安安非要女儿姓陶,说反正不是男孩儿,跟母亲姓也无所谓,并自作主张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陶欣怡。

把老爷子气得够呛。好几天都没说话,见谁骂谁。

对于孩子跟母亲姓这件事,宁可并不多发表什么意见。实际上她对这件事情保持传统的想法,但她自己却是跟母亲姓的,虽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对于严谨夫妇的事情,她从来就不想多嘴。

所以听电话的时候宁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笑着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至于宝贝儿的名字,严肃早就取好了,说‘严宁’两个字很好,一看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结晶,而且男孩女孩都能用。

八月,炎热的天气依然没有过去。

宁可每天挺着大肚子在公司和舰队家属区之间往返,把严肃给急的团团转。

偏偏夏天是部队集训的关键时候,墨龙大队的大半儿人都派去南海参加特训,基地里留守的人一个人兼着两三个人的工作。

严大队长虽然不用带队去参加特训了,可行动一中队二中队的队长都带人去了南海,剩下基地里的事情大大小小却都压到了他的头上。有时候忙不过来,想抓个壮丁都抓不着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八月底,去南海参加特训的狼崽子们归队,舰队里派往亚丁湾护航的舰队也已经出发,繁重的工作松了口气,严肃掀了掀办公桌上的台里,在一个日子上画上红艳艳的五角星。

九月六日,是宁可的生日啊!

自从他们两个认识到现在,作为丈夫的严上校还没正经给他家宁宝庆祝过一个生日呢。每次不是早就是晚,生日祝福从来没准时过。这事儿上校先生一想起来就觉得惭愧,惭愧到无地自容啊!

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两人世界了!

等下一个生日,他们家就多一个小崽子了,虽然有了小崽子后宁宝不会孤单不会寂寞了,可自己也不再是宁宝的唯一了嘛!

思维强势心理构建强悍的严上校难得的小脆弱一回,今年,一定要好好地给心头宝过个生日,不然就是终生的遗憾啊有木有?!

严上校这天在基地给马骐等人开会,散会之后把行动一中队的队长副队长都流了下来。

马骐笑着问:“头儿,你把我们留下来干嘛?跟你一起回家喝酒去啊?嫂子还没生呢吧?你这是请的什么酒啊?”

“吃吃吃!”严肃抬手照着马骐的脑瓢儿拍了一巴掌,“就知道吃!你个吃货!”

“那你留我们干嘛啊队长?有什么任务尽管下命令吧,保证完成任务!”马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问旁边的童云骁:“是吧,童童?”

“闭嘴。”童云骁给了马骐一个冷眼。自从他们家老大婚宴之后,童云骁就多了个新名字:童童。

尽管童云骁一再以沉默表示抵抗,但依然架不住兄弟们喜欢。

童童这个名字现在在私底下是童上尉的昵称。(对,童云骁副队长现在已经是上尉了。)

“好了,别废话了。”严肃用手指敲敲桌子,“我找你们是有正事儿的。”

“头儿您说啊!”罗小杰也急切的敲桌子。

“是这样的。”严肃咳嗽了两声,“还有两个礼拜是我老婆的生日。”

“吼——”

“嗷——”

“怪不得啊——”

几个狼崽子一起做鬼脸。

马骐得瑟的问:“头儿,是不是想咨询一下我们几个狗头军师应该给嫂子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啊?”

“哎呦头儿,你问我们就问对了,我告诉你我追女孩子最有经验了。”罗小杰立刻跟上来。

“队长你有什么经验啊你自己现在都是单身呢你!”突击组组长王向东第一时间表达了对罗队长的鄙视。

“切!我单身怎么了?想当初在军校的时候,我女朋友一把一把的。”

“不吹牛会死啊?”马骐再次对罗队长表达了兄弟们的鄙夷。

严肃再次拍桌:“好了好了!我留你们是为了商议正事的啊!你们这些混蛋到底有没有主意?”

“对!队长,你先跟头儿说说,你有什么馊主意。”马骐朝着罗小杰挑了挑下巴。

“哎!有个名人怎么说得来?女人如花。”罗小杰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说道:“女人如花啊!所以,不管什么节日,送女人的礼物一定不能少了花。”

严肃冷笑着骂了一句:“妈的,送花这种事儿老子还不知道?来点特别的!要与众不同!要有惊喜!懂不懂?!”

“特别的?”罗小杰掏了掏耳朵,陷入了沉思。

马骐托着下巴看着会议室墙上的地图,也苦思冥想。

吴向东左看右看,最后推了推童云骁:“童童,你有什么好办法?”

童云骁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没说话。

“哎!就不能指望你。你丫就对枪有感觉之外,对什么都没感觉。”

吴向东突发奇想:“头儿,要不我们把嫂子接到海上去过生日吧?咱们海军那边的军舰上有餐厅,里面的海鲜做的很好吃啊。”

“唔……船上?”严肃眼珠转了转,摇了摇头。老婆好像不怎么喜欢吃海鲜呢。

“船上不错啊头儿,我们几个都去,到时候给嫂子整一出庆生晚会,把队里几个能唱能弹的崽子们弄过去,让他们好好地给嫂子表演表演。”吴向东继续煽动他们的头儿选择舰队的军舰。

“滚吧。给嫂子表演近身格斗啊还是穿越障碍?或者打个移动靶?泅渡?”罗小杰完全反对,觉得这根本是个不靠谱的馊主意。

几个海军陆战队最牛逼的精英凑在一起研究一场生日PARTY,比研究军事演习都认真。

九月四日,严队长很难得的空出一个上午的时间陪着宁可去医院做了产前检查。

医生推算的预产期还有两个周,大概在九月十八号左右。严肃带着宁可做了产前各种检查,包括血检,尿检等各种检查。

九月六日这天一早,严肃跟平常一样上班去了。

宁可挺着着大肚子站在小排楼的门口看着那辆军绿色的猎豹呼啸着离去,忍不住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暗暗地感叹:指望一个特种兵大队长记得自己的生日,果然是奢望啊。

上校夫人单手插在腰后,挺着大肚子转身回屋,幸好还有闺蜜和朋友在,不然的话姐这个生日岂不是很凄凉?

苏羽头几天就打电话问宁可生日怎么过,她和凌墨带着儿子凌羽飞专门空出这天来陪她过生日。

萧小匿也叶眉也在昨天打电话问她生日是怎么安排的,姐妹们一定全力配合好。

宁可原本还想着今年生日严肃好歹没出去训练也没去执行任务,总该有点表示了吧?便跟闺蜜们说到时候再说,会给大家打电话。却不成想,上校大人居然没事儿人一样,一大早照例吃饱喝足一抹嘴巴,走了。

看来今年的生日又要跟往年一样,去酒店订个房间请朋友们吃一顿,收几件喜欢的不喜欢的礼物罢了。

宁可上楼去打开更衣室,找出一件白色的孕妇裙穿上。裙子是中长款的,韩版设计,因为九月的天气有些凉了,

于是宁可又拿出一件孕妇版的果绿色打底裤穿上。因为肚子大了,弯腰穿裤子的时候有些喘。

穿好后宁可坐在更衣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才又穿上袜子,换上鞋子。

然后想下楼来给苏羽打电话约个地方见面,人还在楼梯上,便见家门被推开,早晨急匆匆离去的上校大人又回来了。而且一身军装已经换下,穿了一身休闲便装。蓝牛仔裤,浅灰色条纹衬衣,领口敞开两个扣子露出铮铮锁骨。

“老婆,你好漂亮。”严肃微笑着走到楼梯口等宁可慢慢地下去。

宁可奇怪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无缘无故的说我漂亮?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跟漂亮搭边儿吗?”

“我老婆当然是最漂亮的。”严肃伸手去搭在宁可的腰上,半托着她的腰往外走,“老婆,我今天不忙,一整天的时间都陪你。你说,想去哪儿?”

宁可侧着脸看着严肃,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点表情。

这人一脸的想当然,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好像真的什么都忘了,或者说今天只是个不忙的日子,他刚好有空在家陪陪老婆而已。

***,居然真的都忘了。这混蛋怎么可以这样?宁可有点小小的委屈,哼了一声没搭理某人。

“要不,我们出去转转?”严肃殷勤的蹲下身去帮宁可穿鞋子,然后又拎起她的包。

“嗯,你帮我给苏羽打个电话,我们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宁可淡淡的说道。她故意不提自己生日的事情,是想着这混蛋竟敢忘了自己的生日,很好,等会儿大家都跟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看你这张厚脸皮往那儿搁。

“好。”严肃答应着赶紧拿出手机给苏羽打电话。电话里嗯嗯啊啊的,只说一会儿见,宁可也没听清楚他们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哪里。

门口停着宁可的那辆宝马Z8跑车,严肃把人送到车上后小跑着转过来坐到了驾驶座上,拿出钥匙点火发动引擎,然后白色的跑车轰鸣着离去。

车子出了舰队驻地家属区,在第一个红绿灯的街口停下。

街道口有个穿着灰色夹克衫带着棒球帽的高个子男人手里握着一叠报纸。严肃把车窗玻璃降下来,长臂一伸,跟那人打招呼:“嘿,兄弟,来份儿报纸。”

“好唻!我这里有时报晚报商报女报,请问您要什么报?”

“女报。”严肃笑了笑,“给我老婆看的。”

“今天买《女报》送一份《真心报》咯!”那人笑嘻嘻的把一份女报和一份花里胡哨的报纸递进来。接过严肃地过去的一块钱,朝着二人摆手笑:“二位再见了!”

“再见。”严肃笑了笑,脚下油门一踩,车子迅速的滑入车流中。

宁可接过那份报纸来不屑的笑:“这年头谁还买报纸啊?能上报纸的新闻都是过滤过的。要看真实性还是得去网上。”

严肃笑道:“凑个热闹呗。”

“刚那人是谁啊,我看着有点眼熟。”宁可一边说一边泛着手里的这份女报,翻了两页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没了声音。

严肃偷偷地瞄了一眼,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你这人!”宁可低着头,幸福的笑着。

那个夹在女报中间的所谓的《真心报》果然是‘真心’报。

“真心报”三个大红字,微风,2—3级。

只是辰。

然后一行红头标题:祝我亲爱的妻子生日快乐!

标题。她后面有个虚影,尽管是个虚影,但一眼也能看出那人是严肃。

这是他们在南海度蜜月的时候安长珺偷偷拍下的一张照片,后来通过电子邮件传给严肃,严肃就拿来做了他的电脑桌面。

照片拍的质量很好,方到四分之一版那么大,很清晰。

宁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钟爱的人,时光永远不会改变我对你的爱恋,岁月的流逝只会使我对你的爱愈加深厚,与日俱增,宝贝儿,生日快乐,天天快乐!

然后旁边还有其他的照片,有宁可的单照,也有他们两个的合影,挨着这张主照片最近的一张是严肃当初在图书馆里用手机拍的宁可的侧脸。旁边写着拍摄时间,地点,以及严肃的心里话。

每一张照片都有时间,地点,还有那些爱的语句有的简单,有的华丽,都挺深情的,甚至还有的是网络上的名句。

这些话哄普通姑娘的话绝对算得上精辟,而对宁可这个言情小说当红写手来说甚至是可笑的。

但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只觉得感动,感动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严肃一边开车一边握住宁可的手:“哎,宝贝儿,我费这么大劲儿可不是惹你哭的啊。”

“谁哭了?”宁可甩开严肃的手,努力为自己挽回颜面:“你这些话都是抄来的吧?”

“……”严肃暗暗地把马骐拎出来骂,都是这混蛋的馊主意,让自己去网上度来的,他怎么就忘了老婆是干嘛的了?网上哪些东西说不定还有她书里的句子呢。

***,忘了这个细节,栽了。严肃砸着嘴巴暗骂。

“行了,我觉得还不错。”上校夫人自然懂得适可而止,于是微笑着转身去上校大人的脸颊上印了一记香吻。

上校的手一抖,小跑车晃了两下,严肃立刻伸手抓住宁可的手腕,低声嘟囔:“唔……老婆,我开车呢。不带你这样搞突然袭击的。”

“嗯。好好开车。”宁可笑了笑,坐正了身子。

严上校又瞄了老婆一眼,心里痒痒的,于是捏着老婆的手叫了一声:“老婆?”

“嗯,什么事?”

“再来一下呗?”

“开你的车。”

车子沿着海滨大道一直开,宁可奇怪的问:“不是去吃饭吗?”

“是啊。”严肃点点头,“不过吃饭的话时间还早,我们去海边玩玩儿。”

“好。”去哪里玩都好,只要你能陪着我。

严肃开车带着宁可去了市郊的沙滩,这个地方不是海滨浴场,没有什么外地的游客,而且现在已经是九月份,泡海澡晒太阳的人基本没有了。

不过沙滩上依然挺热闹,有一群年轻人在哪里玩儿球,欢呼跳跃,青春洋溢。

严肃扶着宁可下车,沿着海滩慢慢走下去,宁可穿着软羊皮平底鞋,敞口的那种,一踩到沙滩上就弄了一鞋子的细沙。于是索性把鞋子脱下来,穿着袜子踩着沙滩慢慢地走。

严肃一手扶着媳妇一手拎着鞋子,全然一副二十四孝老公的样子。

“老婆,那边有打气枪的,我们去玩儿。”

宁可顺着严肃的拎着自己一双鞋子的手往那边看了看,轻笑:“你这不是欺负人嘛。人家摆个摊儿能赚多少钱?你这过去,人家几天都白干了。”

“大不了多给他点钱嘛,走了走了!实在不行你来打,我教你。这总不算是欺负人家吧?”严肃拉着宁可非要去。

宁可考虑到某人童心未泯加上手痒,就跟着他去了。

摆摊儿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黑红脸膛,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看见严肃过来,热络的打招呼。

宁可自然不会破了严肃的好兴致,于是点头:“那就玩儿一把!”

严肃挑了一把玩具狙击枪瞄了瞄准儿,问明白了规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粉红票子递了过去。

摆摊儿的老板很高兴,收了钱说随便打,打中了有奖。

严肃试了一发,找了找准头儿,把枪递给宁可,说:“这枪还不错,挺准的。老婆你来。”

宁可挺着大肚子走过去,接过那把玩具枪来学着严肃的样子瞄了瞄,为难的笑:“这个怎么打嘛。我完全不会。”

“就这样。”严肃从宁可的身后把人搂在怀里,帮她端好枪,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让她微微侧身,轻声说:“好,就这样,端稳了,好,别着急,射击。”

宁可手指一动,啪的一颗塑料子弹打出去,打破了一只气球。气球后面的一个盒子应声而落,老板转到架子后面捡回来,放到小摊的桌子上。

“这个是你打中的啊,一会儿走的时候可以拿着了。”

“啊!居然真的中了啊!”宁可很惊喜,心里成就感暴涨。

“开玩笑,也不看师傅是谁。继续。”严肃得意的笑着催着宁可继续打。

宁可又瞄准,严肃伸手去给她纠正了一下角度,说:“开枪。”

宁可手指一动,啪!砰!枪一响,气球又破了一个。

“不错啊!真不错!”摊儿老板对着宁可竖起大拇指,又跑去后面捡回来一个小盒子。

宁可顿时兴趣大增,根本顾不得看那小盒子里是什么东西,想来也不用看,差不多都是小毛绒玩具什么的,她不在乎打到什么奖品,只是觉得子弹打中目标的感觉就爽爆了。

于是宁姑娘端着枪一路‘啪啪’开下去,对面的气球也一路‘砰砰’的爆下去。

当然,枪口的角度一直由严肃控制着,没多会儿的功夫,那片气球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心形。

“哎呦?”宁可终于觉得手臂酸麻把玩具枪放下来,看着那个心形中间唯一剩下的一只红色气球呵呵的笑:“我是神枪手吗快说我是神枪手吗?”

严肃接过宁可手里的玩具枪,凑近她的耳边悄声笑道:“嗯,其实你是神枪手的老婆。”话音一落,严上校看都没看,抬手一枪。

那只心形中间的红色气球砰的一下爆开,哗啦一声,一块红色的方巾弹开,上面六个黄色的大字:“宁宝生日快乐。”

“呃?”宁可惊讶的抬头看着身边的严某人。

“宝贝儿,生日快乐!”严上校俯身,在宁可的腮边轻轻一吻。

“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宁可回过神来,瞄了一眼气枪摊儿老板。

“哈哈,这位军嫂,生日快乐啊!快来拆礼物吧。”气枪摊儿老板指了指面前的一堆小纸盒子,开心的笑着,“这可是你老公的一片心意呢。你老公是个军人啊,军人不容易啊!我跟你说我妹夫就是当兵的,我这人,看见当兵的亲,看见军嫂更觉得亲。”

“可是他没穿军装啊?”宁可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军人?”

“你老公一个礼拜前就找上我了,给我钱让我帮个忙嘛!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跑这里来摆摊嘛,都没生意……”

宁可甜蜜的微笑着给了严上校一个白眼,转身去拆礼物。

这是……闹钟?宁可看着苹果小闹钟上荧光笔写的龙飞凤舞的字:祝我们敬爱的嫂子生日快乐。

“这是他们准备的礼物,都集中到这儿了。”严肃笑着拿过闹钟,把定时打开,又调了一下时间,闹钟里便传来严肃低沉性感的声音:“宁宝小懒猪,起床了吃饭饭咯!宁宝小懒猪,太阳晒屁股咯!”

上校夫人的俏脸立刻飞起两片红云。

“不过闹钟里的闹铃是我录下来的,以后我不在家也能叫你起床。哦,对了,还有——”严肃说着,又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钥匙包,白色的皮质上印着两颗相映的红心,旁边黑色的字迹狂放霸气:嫂子是最可爱的人。

“这都是谁的主意啊?!”宁可甜蜜的笑着,又去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印着严肃肖像的马克杯。

再拆,钥匙扣,巧克力,发卡,钱包,甚至筷子,水果叉,什么的,应有尽有。但凡生活中能用得到的东西,基本都全了。最小的东西上也印着一个‘肃’字和一个‘可’字。大点的东西上都有字有图。

“这些东西都是队里的兄弟们一点小心意。”严肃笑得有几分得意,老婆惊喜的样子是给他最大的鼓励。

宁可笑意满满的看着身边帅的不行不行的男人,低声问:“礼物都是别人准备的啊?那你呢?”

“我啊?”严肃摸了摸鼻子,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位气枪摊儿老板是我请来的嘛。这个游戏做礼物,老婆你满不满意呢?”

宁可轻声笑了笑,没说话。

“啊哟?老婆你不满意啊?这可怎么好呢。”严肃朝着气枪摊儿老板点点头,老板拿了个大袋子把所有的礼物都装进去递给严肃,严肃一手拎着又拉着宁可往海边走,“幸亏我还有准备,老婆跟我走。”

“还有?”宁可原本只是想逗逗他,不想他却说还有。

“当然,今天不把老婆哄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失败。”严肃信誓旦旦的扶着宁可继续往海边走,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忙些什么。

缓缓地走近了,宁可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惊讶的问:“这是?”

那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中,苏羽一下子冲出来,丫头们每人说理都拿着一支红色的玫瑰花,笑着闹着朝着宁可挥舞双手:“可可!生日快乐!”

“嫂子!生日快乐哦!”一群穿着牛仔裤和黑色军品T恤,赤着脚,卷着裤腿的小伙子们呼啦啦散开,露出一个用细沙和石子堆砌起来的小小的城堡。

真的是城堡。

虽然被缩小了若干比例,但是城墙,城门,主楼,副楼,一应俱全,类似于哥特式的建筑,一颗颗鹅卵石堆砌起来,惟妙惟肖。

而且,不只是谁的手机连上了小音箱,《爱情城堡》欢快的旋律一遍遍的重复。

“这是你们弄的?”宁可惊讶的问苏羽。

“哪有!”苏羽笑着摇摇头,“这是你老公的主意啦!图也是他提供的,我们只是动了动手帮个小忙而已。”

“这可是你们的爱情城堡哦!”叶眉笑嘻嘻的摇了摇手,递过一个小小的盒子,“喏,这是才我的生日礼物。”

“喏,这是我和凌墨的。”苏羽也送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是我的。”萧小匿也是一个小盒子,也单独做了包装。

“谢谢。”宁可接过三份儿来自闺蜜的的生日礼物又转身朝着马骐,罗小杰等人说,“谢谢你们了。”

“兄弟姐妹们!”马骐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块红蓝花纹的方丝巾来系在了头上,黑色的紧身T束进牛仔裤里,肌肉壁垒的长臂一伸,颇有几分颓废系摇滚歌手的味道,“亲爱滴们!大家一起嗨起来!”

“噢——嗨起来咯!”

“吼吼!”有人攥了一把沙子跳起来一扬。

“哇喔!我靠……”被洒了一头一脸细沙的开始跳过去把人摁到,肆意的蹂躏。

一声明亮的口哨声跟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沙滩上一群青年男女顿时疯狂起来。

歌声还在,歌词一遍遍的重复着:

期待每一天,我和你会更好

让心和心相连,住在爱情城堡

我们共同祈祷,让所有幸福和美好

装进我们相爱的城堡……

宁可有些累了,严肃扶着她在城堡的旁边的沙滩上慢慢地坐下来。宁可看看周围,一侧是排好队一起跳着劲舞的兄弟姐妹们,一侧是心爱的人为她搭建的城堡。

而她此时正靠在爱人的怀里吹着海风,耳边回响着加强了节奏的音乐铿锵有力,还有男女对唱的歌声:

你可知道,我只想对你好

期待每天,都有你的爱在身边

你会知道,你是我今生最重要

爱情城堡里的男女主角

期待每一天我和你会更好

像童话里的天使让幸福环绕……

一群人闹够了,疯够了,一起簇拥着宁可上了一艘游艇。

游艇是宁二爷放在C岛度假村的那艘,这会儿被宁和专门开过来给宁可准备生日派对,里面严肃准备了很多吃食,当然,还有一只专门定做的大蛋糕。

本来生日派对应该是晚上,但苏羽说了,大家中午该玩的玩该闹的闹,晚上的时间要留给人家两口子去甜蜜幸福。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家第三者就要出生了,到那时两个人在想甜蜜可就没什么机会了。

凌大爷是深有感触的,所以把自己的真传心得都倒给了严上校。

是以,严上校也完全赞同。

宁可今天很高兴,大家说什么她都觉得好。脸上的微笑一直没有散过。

蛋糕是严肃亲自去定做的,三层的水果蛋糕,纯白的奶油铺底,淡紫色的糖霜做的一朵一朵的兰花纷纷扬扬的从顶层一直落到底层,完全是落英缤纷的感觉,很唯美。

蛋糕推出来的时候众人一阵欢呼。宁可笑着说严上校终于唯美了一把。她还以为上校给自己准备的蛋糕会是飞机坦克的造型呢。

游艇上专门请了一个西餐厨师和两个服务生过来帮忙,红酒是宁和从宁二爷的酒窖里选来的。

凌墨拎了冰桶过来,把红酒打开,放进冰桶里醒上。

准备的过程中,大家纷纷散开参观这条豪华游艇。马骐拉着吴向东跑进了驾驶室,两个人手贱的发动引擎把游艇开离海岸,也不管什么方向,只是朝着海天相接处撒欢儿的开出去。

长条餐桌上渐渐地摆满了各类西餐菜品,精致的卖相引得大家食指大动,苏羽嘴里叼着一片苹果,嗷嗷叫着让宁可赶紧的切蛋糕许愿,完事儿之后大家好开吃。

宁可嘲笑着你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任由萧小匿把寿星专用的皇冠带在头上。

严肃点燃了二十五支蜡烛。

凌墨把四周的窗帘都拉下来,降低了屋子里的光照度。

宁和早就举着一只DV在收录着每个人的笑脸。

宁可被大家簇拥着走到蛋糕跟前,大家一起唱生日快乐歌,然后宁可双手和在一起许愿。许愿的时候觉得肚子里的宝宝狠狠地动了一下。

宝贝儿,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妈妈的开心呢?

宁可许完愿,大家一起吹蜡烛,欢呼。宁可却在蜡烛熄灭之后低头摸了一下圆滚滚的肚子,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痛。

那种感觉很飘渺,疼的有些不真实。还没等细细的去回味时,疼痛感没有了。

苏羽把蛋糕刀递过来,催促:“切蛋糕啦!快点。”

宁可握着蛋糕刀刚要切下去的时候,肚子里一阵疼痛,好像撕裂一般,还隐隐的感觉到胎动。

“唔……”宁可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严肃立刻紧张的问,“不舒服?”

宁可皱起了秀眉:“肚子……疼。”

“什么?!”苏羽立刻一把拉过宁可的手臂,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问:“怎么个疼法啊?是不是跟来大姨妈一样的那种?”

宁可一阵脸红,看了看围在餐桌周围的汉子们,没说话。

罗小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拉着童云骁到宁和身后去。

“可能是要生了。”凌墨碰了碰傻了的严上校,“赶紧的,送医院吧。”

“是。”严肃想也不想,一弯腰把宁可抱起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慰:“宝贝儿别害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哎我说!”宁和一把拉住他,“你往那儿送医院啊?我们现在在海上!”

“……”严肃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好好地,来什么海上过生日啊你说!谁特么出的这个馊主意来着?这不是明摆着坑老子吗?给老子滚回去五十公里越野去!

宁可推了推严肃,提醒:“别着急你,这会儿又不疼了,你先把我放到那边座位上,我坐一会儿。”

“谁在开游艇?叫他往回开!”凌墨说着,拨开众人冲向驾驶室。

驾驶室里,马骐和吴向东正饶有兴致的摆弄着那些仪盘表。这艘私人游艇是最新款的那种,宁二爷花了不少银子定来的。虽然比不上军队那些高科技,但也足以挑逗起马骐少校对这些东西的热情。

“马骐!”凌墨人没进来声音先吼进来:“回去!快!往回开!”

“啊?”马骐莫名其妙的回头:“为什么啊?”

“宁可要生了!快!把游艇开回去!”凌墨大声吼着。

“我晕啊!”马骐长大了嘴巴。

“不是说还有两个礼拜才生呢吗?”吴向东奇怪的问,“怎么忽然说生就生啊?”

凌墨好笑的反问:“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要不等会儿小宝贝生下来你问问他?”

“得了,我问他估计也问不清楚。”吴向东笑了笑,拍拍马骐的肩膀:“快点,返航!”

马骐伸手点开游艇上的GPS地图,叹道:“返什么航啊?这里离陆地至少十五海里了!”

“我靠怎么开出这么远?!”

“你们几个人又唱又闹的折腾嘛!”马骐把地图放大,查看自己所在位置的具体坐标,“再说,这游艇马力太足了,我也没想到开起来这么稳嘛!”

“你……”凌墨点着马骐的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气呼呼的吼道:“不管怎么说赶紧的返航!别倒腾那些没用的了!”

马骐指着GPS地图说:“在我们十点钟方向不足一海里就又舰队的舰艇。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给护渔舰艇的医疗舰或者补给舰。上面肯定有医生。”

“……”凌墨看着地图沉默了两秒钟,抬手拍了拍马骐的肩膀:“靠过去!”

不管怎么说,有医生总是保险些。

凌大爷这会儿的脑子其实也秀逗了,他忘了不管是医疗舰还是补给舰,那上面绝对不可能有妇产科的医生。

马骐更没想到这一层,这些狼崽子们只知道有医生就行,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于是马骐操控着游艇转方向朝着那艘军舰直挺过去。

一海里的距离一千八百多米,游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马骐窜出去站在游艇前面朝着军舰上的人摆手,军舰上的岗哨见是一只民用游艇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故障的,想放下绳子去叫马骐上来。

马骐嗷嗷的叫着跟人家说明情况,请求他们能派个军医过来。

岗哨一时傻了:这游艇上有女人生孩子?那怎么不上岸,找我们干嘛啊?我们军医就看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什么的还可以,给产妇接生的活儿会干嘛?

马骐一看那俩岗哨犹犹豫豫的,还只当是他们不肯帮忙,于是一起之下把自己的军官证从兜里掏出来扔上去。那俩哨兵一看这位居然是墨龙大队的少校副队长,吓得赶紧立正敬礼,一个转身去报告上司,一个放下软梯请马骐上去。

马骐自然不会上去,倒是严肃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严上校微微皱着眉头冷眼扫过军舰上小哨兵的眉心。

军舰上的小兵身子立刻一僵,那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目光好像是一颗子弹,BIU的一声穿透了眉心,遍体生凉。

马骐忙解释:“我们离岸太远了,我怕嫂子撑不住。我们要不找个军医过来陪我们上岸,要不把嫂子送上去,这是综合补给舰,上面有医生。”

“……”严肃想说你特么的怎么想的啊,这上面的军医能给我老婆接生吗?

可话没说出口,军舰上便急匆匆过来一位少校。

严肃抬眼一看居然还是老熟人,于是绷不住乐了:“孙营长,想不到是你啊。”

孙营长一见严肃,立刻并拢脚跟,站的笔直,‘啪’的敬了个军礼:“首长好!”

严肃大手一摆,无奈的笑道:“得了得了,我没穿军装,我这是……哎我说,你这儿有没有妇科的医生?我老婆要生了,这儿回陆地有些来不及了。有的话给我叫一个过来!”

“报告首长,我们这儿倒是有一位女军医,有没有接生经验我不知道,毕竟……咱们舰艇上也没谁生过孩子不是。”

“你***……”严肃乐了,“那行,你能不能把她先借给我,送我老婆进了医院我……”严肃话没说完,便听见游艇里一声痛苦的闷哼,伴着苏羽的一声尖叫:“啊——羊水破了啊!见红了!”

严肃顿时白了脸。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但宁可那一声痛苦的呻吟像是一记闷锤砸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快!”凌墨已经把人抱了出来,“先送上去!她需要医生!”

此时谁也来不及多想,危急时刻,严肃马骐等人的身体反应先于大脑。

严肃率先踩着软梯上了舰艇,的边沿把人抱上去,转身就往里面跑。

孙营长大声吩咐:“去!把梁医生找来!快!快!”

顿时,这艘隶属黄海舰队的695号综合补给舰上一片慌乱。

凌墨把苏羽托上去,然后自己也跳上了军舰,马骐也跟了上去。宁和想了想,没跟上去,转身进了机舱,开着游艇往回走,搬救兵去了。

宁可被安放进医疗室的病床上,一位年轻的女军医皱着眉头把严肃等人都赶出去:“好了,交给我吧,我实习的时候曾经给产妇接生过。”

严肃暗暗地念了一声谢天谢地,这里居然有一个有接生经验的女军医!

苏羽被女军医叫了进去,负责守在宁可的身边,一来打打下手,而来也给她打气。

有位军嫂要在舰艇上生孩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军舰上的兵哥哥们都沸腾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和兴奋顺着海风吹遍军舰的每个角落。连站岗放哨的战士们都微笑着挺直了胸膛。

这些战士们心里揣着保家卫国的信念远离家乡父老和亲人朋友在海上苦守,信念虽然坚实,但总是有些远。

如今不同了,有一个军嫂就在他们的舰艇上分娩,他们在这里一起迎接一个小生命的降生,这种喜悦简直无法言喻!

医疗室里,宁可疼的一脑门子汗,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

梁军医拿了一块赶紧的毛巾放到她的嘴里,叮嘱:“不要喊,科学证明,嘶喊不仅不能减轻疼痛感,反而会消耗体力。那样的话,到后面你就没力气生了。”

宁可皱着眉头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苏羽握着宁可的手,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可可,没事儿的,你看姐不久挺过来了嘛!一会儿就能看见小宝宝了。想想,你是多么伟大啊,那么可爱的小家伙,是从你的肚子里长大的,是你的孩子……他长得可能像严肃,眉眼应该像他,但嘴巴和鼻子应该像你。那样的话,他肯定是最漂亮的宝宝……不过哦说心里话啊,姐希望你能生个姑娘,这样就可以给姐做儿媳妇咯……”

宁可咬着毛巾不能说话,只能苦笑着摇头。姐肚子里的还真不是姑娘,这个早就知道了。

医疗舱外,严肃坐在地上,耳朵贴在舱门上听了半天,焦急而疑惑的问凌墨:“你老婆絮絮叨叨说什么呢?宁可怎么一声都不吭?”

“得留着力气生孩子,叫没用的。医生都不建议产妇叫喊。”凌墨无奈的摇头,想起当时苏羽生孩子嗷嗷叫的情景,心里就一阵阵发毛。

严肃受过各种训练,耐力,耐疼痛,自然也知道叫喊与疼痛无益的道理。

但此时此刻他总觉得能听见宁可一声半声的叫喊,总比什么动静也听不见心里更有底。

凌墨看着严肃紧皱的眉头,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算了,这个地方应该不准抽烟的。”

严肃笑了笑没说话,抱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等待。

严肃从来不知道等待会让人如此焦心。

坐立不安,干什么都不舒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却又无可奈何。没有任何发泄口,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突破点。

如果可以,他宁愿带着他的战士们去五十公里越野,或者武装泅渡。那样的感觉虽然累,虽然精疲力竭,但总是畅快的。

孙营长也是已经当爹的人,他满舰艇上转了几圈儿,剪了两件战士的旧军衬,又把自己没用过的新床单给翻了出来,趁着天气好拿去太阳下暴晒了两个小时。

只是没有奶瓶,更没有婴儿奶粉。孙营长急的团团转,想着待会儿孩子生下来若是饿了可怎么办。

经过一个下午的煎熬。

一声婴儿的啼哭从医疗舱里传来。

严肃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就要往里冲,被凌墨一把拉住:“等等!再等等!”

“生完了都!”严肃双眼泛着血丝,宛如一头困兽,“生完了为什么还不能进!我要进去!”

“你他妈再等会儿!”凌墨死命的拉着严肃,“等会儿医生给宁可收拾好了会叫你进去的。这个时候……你特么别进去!”

“老子为什么不能进!那是我老婆!”严肃忽然一个发力,侧身把凌墨摔到地上,转身就去撞舱门,并嘶声喊了一嗓子:“宁可!”

梁军医忽的一下拉开舱门,皱着眉头呵斥:“叫什么叫!等着!”说完,又砰地一声把舱门关上。

“哎——”严肃拍了拍舱门,嚎叫:“我老婆怎么样了?!”

“嘶!”凌墨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过严肃的衣袖,用力把人摔到一侧的墙上,“你他妈消停点!里面就一个医生!”

“……”严肃一下子消停了。

***,老子当时到底是犯了什么神经病才想起带老婆来海上过生日啊!

医疗舱里,苏羽用温水把小宝宝洗干净,拿了孙营长从门缝儿里递进来的白床单把小宝贝包了起来。拉开门把孩子先送到外边去递给凌墨:“抱着。”

“哎——”凌墨吓得一个哆嗦,双手托着软软的小家伙,无所适从。

“宁可怎么样?!”严肃抓紧时间问关键问题。

“没事儿,好着呢。”苏羽说完,又砰的一下关上了舱门。

“好着呢怎么还不出来?”严肃气呼呼的问。

“行了!我老婆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你急什么急?快看看你儿子嘿!长得像谁啊,我觉得长得像妈妈——唔,还有点像二爷的样子。”

严肃伸出手去把小家伙拖在手里,咧嘴问:“怎么这么小啊?还这么软……我靠,这个怎么抱啊?”

“啧,笨蛋。”有经验的凌大爷一边骂一边指导没经验的严上校。

孙营长也在一旁指手画脚:“这样,托着头,那只手托着屁股……哎,就这样,首长您放松点,这是小孩儿,不是狙击枪……”

“老子当然知道这是小孩儿!这是我儿子!”严肃瞪了孙营长一眼,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低头,在小家伙额头上轻轻吻了吻,低低的叹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啊!生在了军舰上了你说!”

孙营长笑道:“首长这话没错,我看这小家伙将来肯定有出息,将门虎子,绝对差不了!”

“哎!将门虎子……”严肃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聂大校的儿子会去学画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手里拖着的这个小家伙再习武从军。当了爹这心境就是不一样了啊你说。

“首长,我还没来得及问呢,您来这边海域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怎么……”

严肃一怔,立刻笑了:“哪里是有什么任务啊,今儿是他妈妈的生日,我这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想给他妈妈过个生日呢,这小子,提前半个月来给我裹乱。”

凌墨听了这话也笑了:“不错,这就是个裹乱的小崽子。”

说笑间,医疗舱的舱门再次被打开,梁医生摘下口罩吁了口气,说道:“首长,您可以进来了。”

严肃立刻把孩子交给凌墨,把梁军医扒拉到一边就冲了进去。

凌墨和孙营长相视一笑,又朝着梁军医说了句:“不好意思啊,头回当爹的人都比较激动。”

梁军医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我们孙营长有经验啊,尿布,小襁褓,准备的挺齐全。”

孙营长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幸好,天黑的时候宁可把杜心灵和宁可家里的保姆都接了过来。

这两个有经验的女性随身带来了小婴儿的衣服,襁褓,尿片儿,奶粉,奶瓶等一应吃喝用具。另外还带了宁可坐月子穿的衣服鞋袜。

杜心灵轻手轻脚的把小宝贝儿从白床单里扒出来,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消过毒的纯棉小褂子,又用尿片包住粉嫩嫩的小屁股和花生米大小的小叽叽。

升级做舅姥姥的杜夫人一边给小宝宝穿戴收拾,一边轻声的唠叨:“真是太悬了!小家伙居然生在了军舰上!”

“说不得,这也是缘分吧?长大了跟你爸爸一样当海军?”

“哎呦你说咱们家怎么就忽然出了这么多当兵的呢?你小姨现在是空军啦!开飞机的。”

“咱们小严宁长大了开军舰,好不好啊?”

宁可躺在床上合着宁和手里的鸡汤,虚弱而幸福的笑。

……

船上没信号,严肃去用舰艇的卫星电话给严老打军线。

老爷子一听说他的宝贝曾孙子居然生在了军舰上,血压差点又飚上去,问明白是严肃带着宁可跑海上玩儿了,没办法才上了一艘综合补给舰,立刻嗷嗷的抓着电话把严肃骂了个狗血淋头。

第二天中午,趁着太阳大,海风小,杜心灵把宁可从头到脚包裹严实,让严肃把人抱回了自家的游艇上。

而被舅姥姥抱着的小严宁则被军舰上的士兵军官们围观了很久。

大家都喜气洋洋依依不舍的看着小家伙被他那英明神武的爸爸接过去,齐刷刷站在舰舷上行注目礼。

小严宁被舅姥姥抱着,前脚进门,人还没进卧室,后脚他太爷爷就杀过来了。

“我的乖孙子呢?我乖孙子呢?快给我看看!”严老下车后急匆匆的进门,拐杖都不用了。

杜心灵赶紧的把小宝贝儿抱到老爷子跟前,笑着说道:“您快瞧瞧吧!我们这也是刚进屋呢!”

老爷子颤抖着双手要接孩子,想了想又不敢接,转身去坐在沙发上,对杜心灵说:“来,我这样抱,这样稳当。”

杜心灵笑着把孩子送过去放到严老的怀里:“您老先抱着,我去看看宁可。”

“去吧去吧。”严老抱着曾孙,一脸的满足。

咱也有曾孙子了!下次见到老张,终于可以显摆一下我家的小乖孙了!

严肃把宁可放到卧室的床上下楼,一眼瞧见老爷子抱着小宝贝傻呵呵的笑,便忍不住凑过去,问:“爷爷,您怎么来了?够快的啊。”

老爷子眼皮儿没抬,盯着怀里的小婴儿,低低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跟我曾孙说话呢,没功夫搭理你。”

“不是吧?”严肃垮了脸坐在严老身边,“我现在也当爹了啊!您老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还当着我儿子的面儿呢不是?”

“当爹了?”严老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大孙子。

“嗯。”严肃得意的点点头。

“了不起了?”

“那当然,这么漂亮的宝贝儿可不是谁都能生得出来的。”

“你生的?”

“……”严肃无奈的笑,“我跟宁可生的嘛。”

“哦,水涨船高了?”

“那是,升了一辈儿啊。”严肃得意的笑。有儿子了嘛。

“有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啊?老子五十多年前就有儿子了!”严老哼了一声,摆摆手,“赶紧的滚蛋,别在这儿耽误我跟我小乖孙说话。”

严肃无奈的笑了笑,起了身。得了!人家有小乖孙了嘛,咱这大孙子也得往后靠了。

该干嘛干嘛去了,一大堆事儿还等着呢。

==完结==

------题外话------

亲爱滴们,终于完结了!

感谢亲们的一路跟随,此文完结了,但请亲们不要散场。

阵地转移到《调教小兽夫》那边,精彩继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