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沫,别。”
身后的严少爵也感觉到雨沫冰冷的气息,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
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祈求。
安琪现在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严少爵只能请求雨沫不要在意她的话,说出一些什么偏激的话语惹恼安琪。
雨沫转过头,凝望着严少爵充满祈求又带着悲伤的眼眸,心,猛然一缩。
他,当真如此在乎?
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雨沫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再张开眼,眼神中一片平静,不起任何的波澜。
“人,首先得学会爱自己,才会有人爱。”
安琪冷淡开口,这道理,打她懂事起,是爷爷教给她的第一堂课,雨沫至今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是,上官家跟严家,两家结合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利益关系,安小姐,就你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就你是受害者吗?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除了嫁入严家,让你失去了心爱的男人,我上官雨沫哪点对不起你?以至于你跟严少爵之间发生了什么,社会的舆论全往我这边倒。”
一番话说下来,雨沫显得心平气和,波澜无惊的话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雨沫仿若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题,挺直着身躯,一片坦然的模样。
安琪低垂着脑袋,一言不语,陷入了沉思中。
没有人能够猜透安琪此刻在想什么。
雨沫的话,一字一句敲击着安琪的心窝,确实,她说的都是事实,除了抢了心爱的男人,上官雨沫确实没有任何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如果不是雨沫的背景,安琪不用如此痛苦,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上官雨沫才造成的。
“呵呵……”
轻笑出声,安琪越笑越大声,那笑,听起来十分的恐怖。
抬眸,迎视着雨沫坦荡的眼神,安琪的心,怒火中烧。
她敢说,她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吗?
“你就这么确定?上官雨沫,你对不起我的地方,数不胜数。”
安琪目光一冷,看着雨沫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那场噩梦,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永久的印记,而给予自己这场噩梦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表现的一脸问心无愧的女人。
安琪怨毒的目光,紧紧的缠绕着雨沫,她的虚伪,令安琪愤怒,红了眼睛。
“我上官雨沫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子,但是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敢作敢当,该是我的错,我绝对不会逃避责任。”
雨沫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情绪,掷地有声。
“安小姐,你说我对不起你,那就请你一一说明,我上官雨沫倒想看看,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雨沫绝不容许别人侮辱她的名声,安琪这个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如果不是自己看在她轻易放弃生命,雨沫绝对不会像此刻这么平静的息事宁人。
“你想听吗?”
安琪双手搁在护栏上,大半个身子有往外挪了挪,惹来了众人的惊呼声,她却丝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双脚犹如调皮的小孩子一般,前后摆动着。
严少爵看到发颤,恨不得冲上前将安琪扯入怀中,可是除了眼睁睁看着她,严少爵却什么都做不了。
抬眸,安琪仰望着天空,陷入了回忆中。
“我十八岁的时候,认识了少爵,相知相恋到相爱,可是,却因为我的身份背景不能给他的事业上带来帮助,所以,我眼睁睁看着他娶了你上官大小姐,你不知道吧,就在你们结婚那晚,我一个人待在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公寓里,割腕自杀,我始终无法承受,心爱的男人结婚,可是新娘不是我。”
左手腕上,翠绿的祖母绿手链下,遮掩着一条丑陋的疤痕,那是安琪爱着严少爵的证明。
安琪的情绪不似之前激动,轻柔的语调,让她显得十分的安静。
严少爵的心,猛然揪紧,他从来不知道,安琪曾经……
难怪,自己刚结婚那会,整整半个月没有见到安琪,不是没有问过她手腕上那条祖母绿手链的缘由,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安琪为了遮掩自杀的痕迹。
严少爵的眼眶忍不住一阵湿润,心痛的难以言喻。
“我消失了整整半个月,我爱少爵啊,哪怕她结婚了,我也不愿意放弃,我顶着小三的骂名,心甘情愿的待在他的身边,我以为我赢了,可是我却输的彻底,我一无所有了。”
安琪轻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水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眼睛酸涩无比,她以为自己再也哭不出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还有眼泪,她的心,依旧为那个名叫严少爵的男人疼痛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掉那个孩子吗?上官雨沫,你永远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我一生的耻辱,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转过头,安琪恶狠狠的瞪着雨沫,情绪明显起伏的较大,怨恨,犹如藤蔓一般,紧紧的缠绕着她,安琪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急需发泄。
“安琪,够了,别说了。”
严少爵高大的身躯,缓缓的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声音哽咽,语带祈求。
听了这么多,严少爵也知道,自己辜负了她太多太多,她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换来自己的无情对待。
严少爵,你就是混蛋。
严少爵痛苦的揪着发丝,俊脸埋在合并的手肘里,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安琪,我该拿什么来偿还你?
“不够。相对于你所给我的痛苦,这一切,远远不够。”
安琪撕心裂肺的怒吼着,语调里,充斥着浓烈的绝望。
她此刻的模样,在所有人的心,一阵难受,忍不住为她的遭遇心疼。
“孩子不是少爵的,我原本想着利用孩子让你和少爵离婚,可是,我终究过不了自己那关,我把一切真相告诉了少爵。”
安琪捂唇痛痛哭着。
那悲戚的哭声,击打着众人的心窝。
“而这一切,都是你上官雨沫给予的,是你,是你和裴悠然设计了这一切,借此让我来远离少爵,上官雨沫,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毁了我一生,你这个賎人。”
安琪的情绪瞬间高昂,痛苦的拍打着护栏,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如何屈辱的躺在那一群人的身下,无论她怎么样呼喊,换来的,永远都是难听的谩骂和变本加厉的对待。
双目赤红,安琪眼神疯狂,咬牙切齿的瞪着上官雨沫,浑身因为愤怒止不住的颤抖。
“你什么意思?”
上官雨沫一阵错愕,震惊的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女人。
直觉的,安琪接下来要指控的一切,肯定跟自己有关,雨沫的心,紧紧的提到了嗓子眼。
而严少爵也感觉到了安琪不对劲的情绪,从手臂中抬起头,屏息凝望着她。
“那天,裴悠然约我去咖啡厅,恐吓威胁我离开少爵的身边,我不答应,然后你就出现了,你们一定是约好了,无论我怎么哭泣祈求,你们都不放过我,上官雨沫,我才走出咖啡厅,就被一伙人绑架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不是你和裴悠然指使的,整整一个月,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被一群人,不分昼夜的侮辱,你敢说,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上官雨沫,你这个恶毒的贱人,你毁了我一生,我恨你,我恨你,啊……”
安琪的眼前,又浮现了一幕幕,娇躯止不住的颤抖,原本靠外的身躯,因为她的无力,又朝着外面移去。
安琪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悲伤的低鸣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拼命的掉落。
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安琪恐惧的想要远离那个噩梦,双手不断挥舞着,嘴里不断念叨着“走开”。
突然,安琪一脚踏空,娇小的身躯瞬间跌落。
“啊……”
“安琪……”
空气中,传来安琪恐慌的尖叫声,围观的人群,忍不住捂着眼睛,耳畔回荡着安琪鬼魅的尖叫声。
严少爵一看安琪跌入的身影,怒吼了一声,起身,慌乱的朝着她飞奔而去。
雨沫一直都关注着安琪的动作,趁着她思绪游离的空荡,雨沫慢慢的移着脚步朝着她缓缓的逼近,就在她踩空坠入的瞬间,雨沫眼疾手快,冲到了护栏边,伸手扯住了安琪的左手,咬牙拽着她。
“快来帮忙。”
因为受力的原因,雨沫的手臂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她脸色惨白,咬牙支撑着,转过头,对着严少爵吩咐着。
严少爵一把冲到雨沫的身边,伸手拽住了安琪的胳膊。
“放开我,你们让我死。”
安琪不肯配合,不断的摇晃着,冲着雨沫和严少爵怒吼着。
她不需要上官雨沫那个女人假惺惺的救自己。
“严少爵,你放手,你让我死,你都不要我了,你让我去死。”
安琪愤怒的冲着严少爵吼着,双脚踏空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恐惧。
一想到严少爵狠心抛弃自己,安琪泪如雨下,心,犹如万千只蚂蚁啃咬一般。
“别放手,安琪,求求你。”
严少爵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一手拽着安琪的手臂,一手朝着她的右手伸手,请求她将另外一只手递给她。
安琪泪眼朦胧,说什么也不肯配合,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安琪,把手给我,对不起,是我混蛋,辜负你一片真心,只要你活着,我严少爵这一辈子,都不会抛弃你,来,把手给我。”
严少爵说着说着,泪如雨下,一滴一滴,落在了安琪的脸上。
抬眸,望着严少爵泣不成声的模样,安琪的心中一痛,想了想,安琪将右手递到了严少爵的面前。
雨沫也用了两只手,和严少爵合力将安琪从护栏上拽了起来。
安琪的双脚才着地,严少爵立刻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他的双手,到现在还剧烈的颤抖着,严少爵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了一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对不起,以后,不准在这么吓我了。”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严少爵紧紧拥着怀中的女人,泪流满面,温柔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双眼,恐惧之中带着丝丝柔情。
“嗯。”
安琪反手紧紧拥着严少爵的身躯,倒在他的怀中,放声痛哭着。
两人紧紧相拥着。
雨沫站在一边,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最终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