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粟玉生气的样子很可爱,但要求她以后不能进厨房,那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她现在是一天不碰食材,手就发痒,以后她可是要在这里重建自家酒楼的辉煌,于是在一旁装聋作哑。
更是再次把粟玉支开,“粟玉,你先去把我平日里点茶的茶粉拿出来,待会儿有用处。”
面对宋婉的吩咐,粟玉虽然还在生气,但她依旧很听话,离开前再次叮嘱道:
“奴婢马上回来,小姐您有什么事吩咐李婆子,千万别靠近灶台。”
然后一阵小跑离开,匆匆从库房里取出宋婉常爱喝的茶,甚至由于宋婉以前非常擅长茶百戏,库房里各种名茶都备有。
只是担心宋婉一个人在小厨房出事,粟玉胡乱选了一种茶,只花费一盏茶的时间就回到宋婉身边。
“小姐,您取茶粉来小厨房做什么?”
“去皮绿豆的颜色有些单调,我想着混合些茶粉变成绿色,看起来赏心悦目,可能会使外祖母食欲好上不少。”
“您真是蕙质兰心,老夫人知道肯定会感念您的一番心意。”
此时炒好的绿豆沙温度变低,流心馅料也在碎冰块的作用下凝固,至少不会在包它的时候露馅,一切准备就绪,该到制作最终成品的时候。
宋婉在两人担忧的眼神中,往一半绿豆沙撒上茶粉,仔细揉搓,不一会儿绿豆沙就由原本的浅黄色变成浅绿色,在夏日里,光是看着就觉得凉爽。
接着从两色绿豆沙中各取一小团,简单挤压混合在一起,不能让绿豆沙完全混合变成一种颜色,也不能让它们有隔阂,防止一会儿露馅。
然后把流心馅料包裹进绿豆沙内,取来制作糕点的模具,将其放入其中,轻轻一压,漂亮的花纹立即出现在绿豆糕上,配着黄绿交织的纹路,更显精美。
身旁呆呆看着的两人,内心无不在感叹宋婉手艺的精巧和天分,居然第一次就成功,还做的这么好。
“这个做着很简单,你们俩肯定也会,一起来吧,争取晚膳前把绿豆糕送到外祖母的院子。”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下。
果然和宋婉所说的一样,这个步骤丝毫没有难点,只是粟玉偶尔拿捏不好两种颜色的绿豆沙分量,做出来的糕点没有另外两人的美观。
宋婉提到这一部分可以留给院子里的姐妹吃,她就这样被安慰妥当。
在三人紧锣密鼓的制作下,所有绿豆糕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看着就令人心生喜悦。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送人的好时机,还需要里面的馅料融化,真正变成流心状态,才不枉流心绿豆糕这个名字。
因此,宋婉对着李婆子说:“这些绿豆糕,你用盘子装好,用篮子放到进水湃着,晚膳前再取出来。”
“奴婢明白。”
这下子宋婉终于离开小厨房,这个令粟玉惴惴不安的地方。
午膳时,依旧是她熟悉的菜色,经典药膳一份、莼菜羹、糟黄芽、清蒸鲈鱼、五味杏酪鹅、羊羹、蜜渍豆腐,满满的高门显贵之资,就算是再倔强,也要被这样的糖衣炮弹所融化。
这些还都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削减之后的膳食配备,府中其他人餐桌上的美味就更不用说。
只是口味淡的食物吃多了,人总是想换换口味,一想到这,她缩短了今天的午睡时间。
匆匆叫人去把井水中的流心绿豆糕取出,先往自己的食盒里装上两碟,对着绵心说:
“绵心,你把剩下的绿豆糕给院里其他人分分,记得给我们粟玉留下两块就成。”
“小姐~”
听到宋婉这么说,粟玉恼羞成怒,撅着嘴巴,别扭地躲开大家的视线。
绵心看着粟玉的模样,担忧地蹙眉,心里已经在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扭转粟玉的性子,这样恃宠生娇不是一个婢女该做的。
但对于宋婉默许的纵容,她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只能收好剩下的绿豆糕,按照人数分配,默默看着宋婉和粟玉离去的背影。
此时正值下午蝉鸣阵阵,听的人更加烦躁,即使时府中最受敬重的松鹤院,下人们也来不及粘完,只能听着扰人的蝉鸣。
松鹤院的下人们,看见宋婉走来,立马把消息往里面传递,连通传都不用,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正厅门前。
正厅用一张双鹤图屏风遮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景象,听着人声,似乎里面的人还不少。
早早收到消息,等候在大门一旁的商枝,立马迎上来。
“老夫人知道表小姐过来,不知道有多高兴,早早就令奴婢在这里等着,表小姐快请进!”
“商枝姑娘客气了,我这身体好些,就想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说着话,宋婉继续往前进,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清凉的味道,似乎是堂前香炉里燃香散发的气味,让她走来一路上产生的燥热顿时消了一大半。
屋子里除了外祖母安老夫人,还有伯爵府中所有的女孩子,包括快要成婚,前些日子没去参加宴会的伯爵府嫡长女徐佳悦,以及两个未到适婚年纪的徐蜜、徐妍。
算起来一共七个人,怪不得在外面就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一看到宋婉出现,嘈杂的人声立即消失,安老夫人喜悦地站起身来,激动地喊道:
“快快快!快到外祖母身边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这些日子婉儿你又受苦了,看着模样又清减不少。”
宋婉一靠近,就看到安老夫人的一双泪眼,双手在她手上不停抚摸,打量着宋婉如今的模样,并与脑子里的宋婉进行对比,一时间全是心疼,厅里的其他人被忽视干净。
看在眼里的徐思宁气不打一出来,她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宋婉和自己争抢祖母的欢心,原还想趁着宋婉生病的时间,赶快把祖母的心笼络到自己身上,怎么才几天就好全了?
徐愫也是眼神幽怨,恨宋婉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关爱。
快出嫁的徐佳悦则是羡慕,她也只有小时候被祖母这样待过,如今快要出嫁,感慨时光易逝,也对未来有些迷茫。
徐琼芷眼神晦暗不明,脑子放空,指尖在桌上的茶碗不停搓磨。
面对真心关心自己的老人,宋婉不可能内心毫无波动,只觉得一定要感念安老夫人的恩情,哽咽着打趣道:
“外祖母,婉儿这几日吃好喝好,气色好上不少,肯定很快就会恢复如常。只是几日不见外祖母,婉儿心里思念的紧,这不,大夫一说可以见人,立马就来请安。
我还亲自动手做了从书里看到的方子——流心绿豆糕,想要给外祖母尝尝。”
说完,她对着身后的粟玉使了一个眼神。
粟玉立即快步上前,打开食盒,把里面一碟子的流心绿豆糕放到桌上。
一眼看过去,黄、绿两种颜色恰到好处地连接在一起,配上白瓷盘,令人眼前一亮。
这种样式的绿豆糕安老夫人从未见过,久久没有胃口的肚子,忽然来了兴趣,同时也更加心疼和喜爱宋婉。
赶紧把宋婉牢牢拉在身边坐下,带着恼意说:
“你这身子刚好,怎么还去厨房辛苦?你身边的丫鬟婆子真是不像话,得好好教训一顿。”
宋婉则是讨好的转移话题,“为外祖母做糕点不幸苦,更何况前些日子,外祖母送婉儿很多补身子的药材,婉儿无以为报,只能做些简单的糕点报答外祖母的恩情。”
大丫鬟商枝也在一旁劝慰道:“表小姐对老人有孝顺之心,老夫人也对表小姐有着一颗拳拳爱护之心,这都是我们府里的福气。”
“好好好!既然如此,外祖母就尝尝,才不算浪费你的一番心意。”
闻言,宋婉脸上的笑意更深。
一旁的粟玉则是拿着剩下一盘糕点,从左到右,一次分发给其他落座的小姐。
看着老夫人动手品尝,其他人自然不敢闹什么别扭,各自取走一个品尝。
安老夫人刚将流心绿豆糕送到嘴边,就闻到一股香甜的奶味,香味很想以前吃的酥酪,触感微微发凉,脾胃顿开,一张口,绿豆糕顿时去了大半。
同时里面流心的馅料瞬间爆开,没留神的安老夫人差点让馅料掉在衣服上,这在贵妇人看来可是极为不雅的事。
匆匆拿起手帕擦拭嘴角多余的流心馅料,也明白为什么宋婉说这个是流心绿豆糕,一口就爆浆流汁,这个名字取得特别合适应景。
其他人也没注意到宋婉说的名字,差点被流心馅料“陷害,”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腹诽。
但又觉得嘴里的流心绿豆糕,奶香浓郁,口感丝滑,甜而不腻,内陷流心别出心裁,回味还带有一股时人最喜的茶香,的确是从未享受过的美味,想要再和宋婉讨一块,或是知道它的方子内容,却又拉不下脸。
安老夫人则没有这种担忧,一不留神把一盘子的流心绿豆糕吃了大半。
这让旁边服侍安老夫人的嬷嬷,是既喜又忧,急忙出声阻止道:
“老夫人今日享用的绿豆糕已经多了,马上就要用晚膳,还是留下来明天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