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只是太爱你(7)

“宝宝,宝宝。”荣浅拥紧女儿,更想将她嵌入自己的怀里,“别怪妈妈狠心,如果,用我身上任何的东西来换你走,我肯定都愿意,不管是时间还是健康,我都无所谓。我只是没法留在……”她想了想,当着小米糍的面,还是说出这声称呼,“妈妈只是没法留在爸爸身边……”

荣浅哽咽出声,但怀里的女儿显然还不懂大人间的恩怨,她只想玩。

她挣扎着将手伸向转转乐,嘴里发出嘤嘤的声响。

荣浅抱住小米糍不住亲吻,“我的女儿,对不起,对不起。”

“哇哇哇——”小米糍豁然哭出声,身体开始扭动挣扎,荣浅只好起身将她放回小床内。

她哭声渐渐收住,看到转转乐上的小蜜蜂,立马笑开了颜。

见小米糍这样,荣浅越发哭得伤心。

“女儿,你还这样小,你的记忆中甚至不会有妈妈的存在,但妈妈爱你,永远都爱,”荣浅弯腰,拉起她的小手亲,她总觉得亲不够,“你要记住,你是有妈妈的,只不过妈妈暂时没有在你身边而已,我的女儿,宝宝,对不起……”

厉景呈站在房门外,听到荣浅的哭声传到耳朵里,他喉间轻滚,转过身背部抵住门板。

他那么自信,自信能留住她。

没想到。

他沉重的脚步落在地板上,走进了主卧。

荣浅听到动静,立马又将小米糍抱在怀里,卧室门被推开,男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厉景呈彻夜未睡,下巴冒出点点青茬,他径自走到床前,弯腰欲从她怀里抱过女儿。

荣浅惊蛰般坐起身,“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决定要走了吗?我把门给你开着,把女儿给我。”

听闻这句话,她眼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荣浅双手抱紧怀里的小米糍,不住摇头,“不。”

厉景呈也没抢夺,只是两手撑住床沿,目光定定落在荣浅脸上,“那就别走。”

“不!”这一声,依然坚决。

男人看向她怀里的女儿,在蜜色的灯光下,能看清楚小米糍眉宇间那层很细的绒毛,荣浅迟迟不肯将她交给厉景呈。

她缩到床头后,从另一侧抱着女儿下床,脚步往门口方向而去。

厉景呈拦住她的去路,这会没有犹豫,硬是从荣浅怀里将小米糍抱了过去。

她落了个空,心也空了。

喉间冲出的哽咽声被荣浅强行咽下去,眼里满满聚集着悲伤,她不住抽泣,双目盯着小米糍不放。

心痛一阵紧过一阵,但既然下定这个决心,荣浅就有心理准备。

她咬了咬下唇,擦了把眼泪后转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包。

厉景呈看着她迈动艰难的步子往外走,他咬紧牙关,还是一个字没有喊出来。

荣浅走得很慢,她想过这样的场景,当时只想着扭头就跑,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挺一挺也能过去的,可她还是不舍得啊。

厉景呈就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好几名佣人和月嫂都起来了。

看到荣浅背着个包,有人上前阻拦,“少奶奶,天还没亮,您去哪?”

荣浅没有回答,径自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周边的好几人都聚过来。

厉景呈冷着声,突然说了句,“你们都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但还是全部往外面走了,厉景呈将小米糍放进婴儿床内,他大步上前,在荣浅即将跨出大门的一刹那,他从身后紧紧将她拥住,长腿将门一勾后带上。

荣浅双肩被他抱住,没法动弹。

她弯了弯腰,“厉景呈,放开我!”

男人将她抱起,荣浅双腿腾空,厉景呈将她一把抱到沙发跟前,荣浅整个人往里陷,身子朝后仰,厉景呈忽然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

这个动作,令荣浅陷在里面半晌没动。

厉景呈的手臂越收越紧,灼热的鼻息紧贴她腹部,每呼出的一口气甚至都能令她感觉得到。

荣浅噤声,两手在他肩头推了推。

“松开。”

男人单膝压在地上,头就埋在她身前。

荣浅推不开他,只能坐在那一动不动。

厉景呈将她拖向自己,“我真的就没法留住你么?”

“厉景呈,当年的那件事情出了以后,我说,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但我现在没有,这是我最大的容忍。”

男人抱住她半晌没说话,荣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有一股温热浸透了她的打底衫,但她觉得不可能。

厉景呈这样高傲,流血都不可能,更别说是流泪了。

厉景呈收紧的双臂好像要掐断她的腰一般。

她觉得好痛,荣浅张了张嘴,“厉景呈,你松开吧。”

男人脸侧的肌肉紧咬,人犹如魔怔般,荣浅推了推他,仍旧是纹丝不动。

他说不出乞求的话来,事已至此,似乎连乞求也没用了。

厉景呈后背僵直,他呈现出来的每一处线条都是那样干净健美,却又不合时宜地被涂抹上一层悲伤和寂寥。

这个动作,持续了半小时之余。

荣浅任由他抱着,厉景呈放下姿态,“我真的对你不好吗?”

“当你一遍遍这样问我的时候,连我都快觉得,我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了,”荣浅抬起手指,最终落到厉景呈肩头,“你对我宠爱有加,但爱情不是掠夺,你用你商场上的杀伐决断对待你想得到的东西,但是厉景呈,我是个人啊。我就算在外面到处碰壁,也好过被你蓄意地藏在羽翼之下,你现在说你爱我,可你所有的掠夺却都发生在爱我之前,你宠着我,其实是将我的翅膀全折断了,让我再也飞不起来,然后甘心情愿躺在你为我铸建的宫殿内,是吗?这种跟死没有区别的爱,我要不起。”

厉景呈被猝然一击,他这般赤裸地捧出自己的心,可在荣浅的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男人手里的劲道逐渐松开,这也是厉景呈的底线,残留的骄傲令他不得不放手。

跪在地上的膝盖已经发麻,厉景呈起身时,腿犹如抽筋般不受控制。

婴儿床内的小米糍似乎预知到什么,哇哇大哭起来。

荣浅心一颤,打了个哆嗦,她起身快步来到床前,小米糍睁着一双圆亮的双眼,在看到她时很快收住哭声。

荣浅难受的要死,厉景呈站在床边,“你既然要走,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她眼泪簌簌而下,最终狠狠心,咬咬牙往外走。

男人嘴角勾起抹冷笑,神色怆然,他一把捞起小床内的女儿,跟着荣浅往外走。

院子内的佣人们见到荣浅出来,也不好多说什么。

厉景呈就在荣浅身后的几步开外,怀里的小米糍再度哭喊起来,凄厉的嗓音震嚣整个帝景,荣浅每走一步,脚底下都像被尖刀刺过,步步锥心,步步淌血。

这么一段路,她却怎么都走不完。

守在边上的月嫂示意几人都回屋内,厉景呈顺着荣浅的足迹向前,她不敢回头,眼泪却越流越凶。

“荣浅,你今天只要跨出这个地方,今后就别再想见女儿!”

这句话,是他对她的警告。

沉重的铁门在荣浅跟前缓缓打开,只有一步之遥,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天还未大亮,迷蒙的暗色黑沉沉压在人的头顶,远处点着路灯,荣浅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晦涩的。

她扭头看向小米糍,女儿还不懂,咬着手指头朝她看。

荣浅不想再哭,她极力控制住情绪,最后一步,她是倒退着出去的。

人已经到了铁门外,厉景呈眼底聚起诡谲的波澜,这一眼的绝望几乎浇熄掉男人潭底所有的亮光,他垂在裤沿的掌心收拢,“关门!”

大门在荣浅的视线中一寸寸紧闭,小米糍好奇地盯着,时不时看向门外的荣浅。

她的心真的碎了,碎成一瓣瓣,再也没法拼接起来。

荣浅双手抓着栏杆,厉景呈走近步上前,两人之间就隔了层铁门,可却是怎么都没法逾越的。

要失去的时候,往往到最后才更加撕心裂肺,荣浅伸出手想要碰碰小米糍的脸。

厉景呈只是朝后退了步,就轻松避开她的触碰,荣浅整颗心空落,“女儿!”

“这样看得见却没法碰触到,难受吗?”

她哑着嗓音,目光狠狠落向厉景呈。

男人抬起左手,修长的指尖抚过小米糍的脸,宝宝许是觉得痒,咯咯笑出声来。

荣浅双手紧握栏杆,强忍着的泪水再度决堤而出。

厉景呈单手抱住小米糍,荣浅想让自己转身快步离开,可双腿根本不听她的话,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似的。

男人也没立即离开,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都觉分外揪心。

荣浅饿了整整一天,再加上伤心欲绝,体力早已透支,她人倚靠在栏杆上,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