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兄弟?”沈独枝忍不住出声:“你别哭了啊,现在是谁欺负谁啊!”
话音刚落,砸到手背上的眼泪就更多了。黏黏糊糊湿湿嗒嗒的,要不是知道这是眼泪,沈独枝都要怀疑这是它的口水或者鼻涕了!
“我、我好饿!”鱼人悲呛道。
沈独枝不动声色地拉了下江云月的手。
“桌子上那么多吃的,全是你的了,我保证绝对没人跟你抢。”
鱼人对桌上的食物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更靠近沈独枝了。
“你好香。”
“谢谢。”沈独枝嘴上应付着它,用空出来的左手悄然握住魔杖。
“所以……”鱼人的语气忽然热切起来,“让我吃了你吧,吃了你——啊!”
鱼头被魔杖击飞,同时江云月握着从桌上顺来的餐刀,找准位置狠狠扎向鱼人的手臂。鱼人痛呼了一声,不得不松开沈独枝的手腕。
沈独枝立即朝对面举起魔杖。
“爱莫能助!”
“碍手碍脚!”
一听哭声凄厉,就明白咒语肯定命中了。
沈独枝一秒都不敢耽误,拉着江云月就往前跑。
“莱森?池前?池后?!”
没了长桌当参照物,沈独枝也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对不对,所以她只能一边跑,一边试图通过他们的声音判断距离。
“我们在这里!”前方不远处响起池后的声音,“这是什么啊好恶心——卧槽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独枝偏头听了会儿,然后果断带着江云月朝右前方走去。
“你们别动,我过来找你们!”
啪嗒啪嗒的滴在地板上的水声由远及近。
沈独枝刚举起魔杖,身后江云月就急声喝道:“蹲下!”
沈独枝依言蹲下。
下一秒,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头顶疾驰而过,随即前面不远处就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哭嚎。
所以果然是鱼人兄!
沈独枝双手握着魔杖奋力往前一扫,把拦在前面的鱼人抡开。
“要是会火焰咒就好了。”江云月重新抓上沈独枝的衣角,生怕走散,“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太被动了。”
远处轰的一声,又有玩家召唤出了赤红色的焰火,沈独枝看着那边,忽然停住了脚步。
“江云月,你说你可以控制金属类制品?”
江云月正专心致志地警惕着周围,嗯了一声。
“桌子上的烛台算是金属制品吗?”沈独枝抡着魔杖扫了一圈周围,排除危险后朝桌子可能在的位置移动,几步后果然碰到了椅背。
“应该可以。”江云月明白她想做什么,“可太黑了,我不知道烛台在哪里。”
“我记得……”沈独枝俯身朝桌面摸去,“中间就摆着一个……”
江云月看得头皮发麻,想都没想就拦住了沈独枝的动作,“就这么直接上手,你也不怕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独枝:“那你说怎么办?”
“烛台比桌面上其他东西都要高,别用手,用魔杖。”江云月往前一步,跟沈独枝交换了位置,“魔杖能碰到的应该就是烛台了。”
说话间,江云月已经试探性地伸出了魔杖。
砰——
“呜呜呜啊啊啊啊呜——”
江云月手腕一颤。
“没事。”温热的脊背重新贴回来,她听到沈独枝轻轻喘了口气,道:“你继续找,其他的交给我。”
江云月加快了搜寻的动作。
“沈独枝,你们在哪里?”前面,迟迟等不来她们的池前已经开始担忧起来,“有没有事?”
“我们在找烛台!”沈独枝高声应道:“想借个火把烛台点亮,这样好歹不用再抓瞎!”
“借火?”池前的声音在向他们靠近,“哪里能借火?”
池后紧跟其后:“姐!小心那些怪物的口水,有毒性,我整条右胳膊现在都麻痹了!”
“什么口水?”
沈独枝纳闷了。
“不是眼泪吗?”
“哪里有眼泪这么恶心的,肯定是口水——哇,这些怪物叫起来好像人在哭啊!”
然后又是乒铃乓啷的一阵响。
沈独枝:……
虽然但是,它们真的是在哭啊!
不过听池后的描述,他们应该还没看清楚怪物的样子。
沈独枝:“怪物是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腿的鱼人,它们就是在哭,掉到你手上的就是它们的眼泪!”
她刚说完,感觉到耳边又传来鱼人的动静,沈独枝顿时也顾不上等池后的回复了,非常娴熟地举起魔杖开抡。
另一边,还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魔杖的江云月终于碰到了一处阻碍。她不放心地敲了几声,确定是不会动的东西后,才动手去碰。
首先摸到的是圆柱体一样的东西,江云月一开始还不敢确定,直到指尖往下触碰到了一个有弧度的金属底盘,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摸到的圆柱体应该就是蜡烛了。
“找到了!”她拿起烛台转身。
正好这时,不远处又有魔法师放火,几乎不等沈独枝吩咐,江云月就控制烛台飞了出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火焰咒的魔法师放了那么多次火,按理来说餐厅早就应该烧起来了,可每次都是才烧起来又灭掉了。
江云月忐忑地控制着烛台靠近那边已经开始削弱了的火光,一确定蜡烛被点燃立刻就控制它飞回来。
烛台带着赤红色的火苗颤颤巍巍地浮在半空中,落回她手心。
微弱的烛光勉强能照出沈独枝的脸,再远一点的距离就不可以了。并且最重要的是——在火源早就已经熄灭的情况下,蜡烛竟然还能继续燃烧!
其他玩家迅速反应过来,开始去抢餐桌上的烛台。
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烛光就在黑暗中亮起,虽然依旧渺小,却无端让人安心了许多。
有了烛台,她们终于和池前池后汇合了。
一见面,池后就发现少了个人,“莱森呢?”
“失散了。”沈独枝头疼地问道:“你们过来的路上,没有碰到他吗?”
“没有。”池前摇头,“过来的时候,遇到的全是怪物。”
话音刚落,池前突然闪身上前两步,挥剑斩出。
“啊啊呜呜呜!”
哭泣的鱼人被拦腰砍成两半。
有了烛光照明,大家才发现它在被砍中后并没有鲜血涌出,而是直接变成一条完整的鱼,上下分离掉在了地上,然后鲜血才慢慢流出,渗进地板里。
江云月弯腰,把鱼的尸体照得更清楚一点,“血被地板全部吸走了。”
虽然奇怪,但现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池前问道:“莱森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刚开始就不见了。”
沈独枝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那时候抓住她的到底是不是莱森。
“而且到现在我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池前:“那有没有可能,他已经不在餐厅里了?”
“这么短时间,又什么都看不到,”沈独枝觉得不合理,“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离开餐厅。”
“那要是离开餐厅不只有后面的楼梯口呢?”池后忽然出声。
什么意思?
沈独枝顿了下,马上反应过来。
“你发现什么了?”
“那边有个小门。”池后指着黑暗中的某处,道:“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碰到了门把手。”
池前:“要去看看吗?”
江云月却迟疑:“要是莱森还在餐厅里,但只是被挤得离我们比较远的地方去了呢?”
“那他一定会喊我。”沈独枝没有踌躇多久就决定要过去,“但是他没有喊我。如果真有一扇这么近的门,那他一定是从哪儿离开了。”
江云月不理解其中的逻辑:“这么确定吗?”
沈独枝:“确定。”
江云月抬眸看了眼池前,见他一副默认的样子,于是也不再反对了。
“那我们就走吧。池后——你是叫池后对吧?来,过来指路。”
……
5分钟后,四人来到了池后说的那扇小门前。
那就是一扇很普通的小木门,门把手是铜制的,样式古老,还刻着一圈花纹。
木门没有被反锁,随便一拧就打开了。
门后是同餐厅一样幽深的黑暗,没有半点声音。
沈独枝小心翼翼地迈进去,试着喊了一声:“莱森?”
一片寂静。
江云月:“还要继——”
“沈独枝?”
黑暗深处,猛地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快走!”
然而,早在里面的人喊出她名字的那一瞬间,沈独枝就已经冲了进去。
眼前的人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了黑暗中,江云月怔了下,连忙回头:“现在怎——”
话还没说完,她就眼睁睁看着池前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抬腿走进了门后。
池后右手不能动,就用左手拿着弓,竟然也是不管不顾就要进去。
江云月:“等等!”
池后脚步一顿,侧头看过来。
“干嘛!”
他怕晚了就跟不上,语气忍不住有些冲。
江云月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抓住了池后不能动弹的右胳膊,“我就想说你们急什么,灯都不要了!”
池后似乎有点意外,但更多的则是高兴:“那快点,快!”
江云月死死抓着池后,跟他一起小心翼翼地迈进门后。
他们只顾着前面,却不知道身后敞开的木门忽然无风自动,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
“莱森?”沈独枝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摩挲着,扬声喊道:“你在哪儿?”
“呃啊……”一道难掩痛苦的喘息就在几步开外的位置响起。
沈独枝紧张地握着魔杖,小心地朝那边走了几步。
“莱森,是你吗?”
“是我,我站不起来了。”莱森的声音很虚弱,“快来帮一下我。”
沈独枝几乎立即就俯身要去帮他,可弯腰弯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
“莱森。”她慢慢直起身子,并且开始往后退,“你怎么会受伤?”
“太黑了,我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还不来扶我?”
沈独枝神色一厉,低声喝道:“爱莫能助!”
定住对方的瞬间,沈独枝抡起魔杖往前砸去。
砰——!
她留了力,但也足够了。对面那人嗷了一声,绷不住地露出了原声,沙哑难听,他根本就不是莱森!
沈独枝想都没想,再一次举起魔杖拼了命地砸下去。
这一次,对方彻底没了声响。
沈独枝蹲下身,摸到了一条粗糙的鱼尾。
所以刚才的那个‘莱森’,是幻术吗?
沈独枝不清楚,只能更加谨慎地往前走。
期间她不知道又碰上了几个“莱森”或者“池前”、“池后”甚至还有“江云月”,大概是几轮过后那些鱼人终于明白幻术对她不起作用,索性也不再掩饰,碰上了直接就开撕。
这里的鱼人兄似乎比外头的要坚强,起码没有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有一次沈独枝不小心摸到了它们的脸,皮肤硬得像石头,额头还长满了疙瘩,还真是仗着看不见就随便长。
沈独枝其实也试过能不能活捉一个给她带带路,可显然这群鱼人兄被揭穿了幻术就只会嗷嗷叫着冲上来打架,完全沟通不了。更别提到了后面,它们连幻术都不披了。
沈独枝就这样扶着墙不知道走了多久,手底下粗糙的墙面忽然过渡成了冰冷的金属质感。
仔仔细细摸了好一会儿,她才确定这应该是一扇门。
一扇被铁链锁着的、不知道怎么开启的铁门。
意识到这点,沈独枝有点发愁。
魔杖拿来捶怪很顺手,可拿来砸门就不知道行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独枝:所以到底是铁门比较硬,还是魔杖比较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