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吕景殊还是霍渊时,平定诸国,称帝十四年,本该人生得意,风光无限,而他却似日日在地狱中煎熬。
他因一己私欲犯下一件错事,却用了后半生来偿还。
霍府被抄,他痛恨闻人仟,誓要跟他不死不休。
但后来得知霍府叛国是真,他不禁一时慌了神,霍府罪证确凿按律的确当斩,但在情感上,闻人仟的确是下令抄斩霍府的刽子手。
外人皆道,闻人仟阴毒狠辣,是人中恶鬼,但一日日相处下来,他却看到了不同外人所传的他。
他才华横溢,足智多谋,以一人之智运筹帷幄解了当时南丘国四面楚歌的危机。
或许在那时,自己已悄悄的爱上了他,只是不愿承认。
他恨他‘四处留情’的风流,嫉妒所有靠近他的人。
长久的压抑让他疯了,因此他做出了让自己悔恨余生的决定,——他谋反了。
既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那自己偏做他一人之上的皇。
但是结局,他赢了天下,却唯独输掉了他,输掉了自己唯一想拥有的他。
他身穿千斤重的皇袍,坐在冰铸的龙椅上俯瞰着天下,每一时每一刻都承受着锥心之痛。
每每闭眼,脑中都是他病入膏肓,卧病在床的画面,他盯着他,眼中尽是失望和仇恨。
可他不敢死,他怕他‘黄泉路上不相见’的诅咒,同样也在赎罪。
十四年后,他终得解脱,临了前他不断乞求上苍再见他一面。
再睁开眼,他已身在当世,自己也成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他惊讶当世‘飞天遁地’的神奇,而后又憧憬,是不是上苍听见了他的祈祷?闻人仟是否也在当世。
吕景殊一直在寻找,可十几年了,当初的憧憬也逐渐蒙上黑色,他快绝望了。
难道是上一世的折磨还不够他赎罪吗?
闻人仟,你在哪?
一中男寝四零四房间。
靠窗床位上铺,白岐背靠着墙捧着手机正在刷一个单机游戏。
陆卯端着脸盆肩搭毛巾,踢着人字拖‘嗒嗒’的从洗漱间回来了,不看脸,妥妥的一邋遢糙汉。
“陆卯,听说你和孟哥下午跟一班的吕景殊干架了?”下铺的梁羌问。
“以讹传讹你也信?”陆卯翻白眼。
“早跟你说是假的。”同寝另一人翟一辉道。
“真打架了他们还能回来?早去校长室喝茶了。”
吕景殊人帅,智商高,把一中的女生迷的都晕头转向,因此,他在男生群中人缘便不咋滴了。
但因吕景殊人又冷又凶,打架也狠,敢找茬的除‘孟子唯’外寥寥无几。
四零四寝三人聊着聊着话题偏向了吕景殊,白上神听了一会后问,“你们知道吕景殊的背景吗?”
“有钱。”
“大土豪。”
“他上下学都有司机来接。”
“据说,他爸是挖矿的,钻石翡翠他都用来当弹珠玩。”
“也有版本传言他其实是黑道上的太子爷。”
……
“……”白上神。
“……”黑七。
感觉更乱了。
原主记忆中和吕景殊有关的占很多,但全是受虐和即将被虐的回忆,有关他背景的一件没有。
‘蠢!’白上神吐槽,‘收拾人家前也不调查一下,活该被虐。’
‘你和人干架前还做调查?’黑七问。
‘自然。’白上神回答,‘本上神一旦寻仇一向斩草除根。’
‘……’社会我上神。
翌日早上。
白岐捧着一杯豆浆从餐厅出来,磨磨蹭蹭的朝高二教学楼区晃去。
陆卯口中咬着个肉包子狂奔追上,像只猫一样跳起撞了下白岐的肩,“上课了。”
“课前五分钟提问单词。”白上神幽幽回道。
陆卯顿住,想起昨天的单词自己压根没背,于是步伐也慢了下来。
俩人拖沓着往班级走,中途却碰见了刚来校的吕景殊。
梧桐树下,少年身姿挺拔,气势沉稳内敛,带着远超年龄的成熟,缺少了同龄人的青涩和活力。
陆卯绷紧身体,本以为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谁知白岐竟目不斜视的和吕景殊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
已经在四处找砖头的陆卯懵了。
吕景殊脚步微顿,回头望向那个渐远的身影,眉间微蹙。
“子唯,你有点和平常不一样了。”陆卯说。
“哪不一样?”白岐问。
“呃——平和了很多,平日你看见吕景殊,不是讥诮嘲讽,就是在喊打喊杀。”
陆卯说着便又笑了,调侃道,“你不会被哪路的孤魂野鬼或仙家大能夺舍了吧?”
‘!!’黑七。
白岐喝下仅剩的一口豆浆,随手将纸杯捏扁抛入垃圾桶中,“毕业了也别打职业篮球了,去演戏吧。”
陆卯本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听见白岐的话不禁挠挠头一脸傻乐。
俩人晃悠悠回到班里,虽躲过了单词抽查,但也因迟到被狠狠训了一顿。
上课时,白上神照例用书本作掩护趴在桌上神游天外。
‘原身上回成绩排名第几?’白岐问。
‘班排名第一,校排名十五。’黑七回答。
‘倒数?’
‘正排名你信吗?’
‘……’白上神。
白岐琢磨了一会后又道,“下周二小考,将原身的排名前进五十名左右。”
见识了现代课程的恐怖程度后,白上神已‘自暴自弃’,打算堕落一回借助黑七作弊。
‘我能帮你全科满分。’黑七自信满满。
‘从倒数第一一跃变成正第一,有几个会觉得当中正常?’
‘……’被鄙夷智商的黑七。
‘成绩的事不急,循环渐进慢慢来。’
‘……听你的。’
白岐趴了一堂课,下了课,就在他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时,班内一个女生从外跑回来坐回座位上便开始哭。
原本嘈杂的班级顿时静下,所有人都目目相觑不明情况。
“崔宁,你哭什么?”翟一辉上前问。
崔宁不应声,只是趴着痛哭不止。
“是一班的人!”和崔宁一起回来的女生愤愤的道。
“崔宁往一班校草吕景殊抽屉里塞了封情书,结果却被他们班体委拆开当着全班念了出来。”
一番话气的全班人直拍桌子,个个义愤填膺。
于是班内男生一个个拿上桌腿扫帚和拖把,叫嚣着要去弄一班的体委。
“上课了都干啥呢!上梁山还是上天!全当自己是窜天猴啊!?”一声狮子吼,人称母暴龙的班主任来了。
“……”全班学生。
第N次班级大战计划在暴龙的狮子吼镇压下‘胎死腹中’,但一班的渣渣体委却不能不教训。
如果把学校比作一片森林,那每个班都是一个种族领地,平日不管怎样闹,一旦有矛盾,肯定团结一起一致对外,也许每一个学校都是如此。
青春期有个暗恋啥的很正常,但一班体委偷拆不属于自己的信还当众念出来,这就有点恶劣了。
第二堂课下课,陆卯和几个同班男生离开,临快上课时才狂奔回来,笑的一脸奸诈和得意。
“下节一班体育课。”陆卯得意的向白岐炫耀自己的‘无耻’计划。
“我们翻窗偷偷溜进一班,把一只老鼠放到刘柏饭盒里,而且特地盖在米饭
“等到中午,他饭吃到一半时……”陆卯捂着肚子狂笑。
“……”白上神。
‘……呕!’臆想到画面的黑七。
‘刘柏,是那个常常在原主寻衅吕景殊时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人?’白岐问。
‘是,他跟吕景殊同班,是一班的体委。’黑七回答。
‘是他呀?’白岐拖长的尾音让黑七不由得抖了抖。
‘……’上神爸比,你想干啥?
刘柏不住校,他的午餐一般都是自带盒饭。
中午,像往常一样呆在班里用午餐的刘柏吃了一半吃出个老鼠,差点将他吓疯了,惨叫着抛出饭盒扣在了一人身上。
刘柏吓的不轻,下午的课也上不了了,一直霸占着厕所狂吐不止。
正是上课期间,刘柏两腿虚软的蹲在厕所一直吐,明明已吐不出东西了,但仍旧不停的干呕着。
干呕了半天,刘柏一脸菜色,哆嗦着腿慢慢站起想到水池前漱漱口,谁知刚拉开门,一件校服从天而降兜住他的脑袋。
用校服罩住刘柏,白岐抬腿将他又踹回厕所蹲坑,跟着就是拳打脚踢一顿胖揍。
前四世,要么位高权重,要么本身是个战斗渣的弱鸡,四世没干架的白上神表示手很痒。
‘……’黑七。
把刘柏暴揍一顿后的白岐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校服,神清气爽的打算撤离‘作案现场’。
然而,就在他转身开门时,却看见一个不速之客——吕景殊。
吕景殊杵在厕所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白岐。
‘小——七!!’
‘……抱歉。’黑七心虚,它只顾看戏了。
白上神盯着吕景殊看了半响,突然出手,蓦地揪住他的领口将他墙咚在了墙壁上。
吕景殊面上一黑,刚要下狠手反抗,白岐已屈膝顶在了他下身某处。
“!!”吕景殊。
该死!!吕景殊眼中的杀气和戾色已经藏不住了,这让白岐不禁有点意外。
这种血腥的气息除非真见过血,否则装不出来。
“小狼崽子。”
白岐轻飘飘的一句打趣让吕景殊从袖中滑到掌中的匕首又停下了。
白岐靠近吕景殊,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顿时让他僵住了身体。
“今日权当自己瞎了,闭上你的嘴,否则……”
话留一半,白上神轻薄的捏下他的下巴,随后含着笑松开手离开了。
白岐走了,吕景殊却仍僵硬的倚着墙上,表情呆滞恍惚。
微凉的指节擦着下巴时留下的触感,还有那一声似笑非笑的‘小狼崽子’,慢慢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