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溶月闻言,目光中略带一抹怪异看向晏苍岚。
“你确定是要去看看,不是去火上浇油。”無戾的性子素来沉稳,不过终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岂会少了心中那一份热血,容钰的性子更是一触即发,再看看晏苍岚一副无辜的模样,兰溶月觉得男人之间的争斗太烦,她还是别参合了。
“原来溶月这么想和我独处。”晏苍岚抱住兰溶月的手微微紧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中多了一丝难见的温暖。
要说晏苍岚此刻的心意,估计就是:电灯泡太多,我只想与你独处。
“我有说吗?”兰溶月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心中何尝不明白晏苍岚此刻的心情。
“你我早已心有灵犀,还用多说吗?”
话语中除了难以掩饰的心意还有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云天国内此刻乱成一片,晏苍岚却静得下心美人在怀,放眼天下,只怕是独此一人了。
从边城回去的路途,只怕是风波不断。
“溶月,想回去了吗?”
“你觉得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不如你来猜猜看。”兰溶月回过头,脸上多了一丝俏皮的笑容。
圣旨赐婚,她本可以早些回去的。
她虽是监军,但真实的情况不过是云颢让她离开的由头,其中的理由她也能猜测到几分,一来,云颢断了她和晏苍岚的关系,只可惜做的太急,她将计就计,反而弄成了眼下的局势,晏苍岚身份人尽皆知,国师大婚,自然轮不到眼里出;二来,她突然想要知道,天下与她之间,他会选择谁,如今看来,已有结果。
身份、地位、权势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在晏苍岚心中,她却有些害怕了,害怕在天下和她之间,晏苍岚会选择天下。
“溶月,都说烟雨江南,明年江南三月烟雨,我陪你去可好。”若是可以,晏苍岚真想和兰溶月一起四处走走,可眼下是夏天,不适合出游,加上情势所逼,他可不想与她出游,却在追杀中度过。
“一言为定。”
兰溶月心中一暖,他真的很了解她,也真的很宠她。
“溶月,真想将你拴在我身边。”晏苍岚心中不会承认,他公开自己身份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便是兰溶月,楼陵城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他公开了身份,兰溶月就是他命定的皇后,情敌太多,他要将情敌扼杀在摇篮之中才行。
身份被揭穿了,他是云天国的九皇子之外,还是苍暝国的帝君,即便是多了很多敌人,可却没有人敢妄议兰溶月的婚事。
晏苍岚做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但其实目的很单纯,只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是目的而已,兰溶月微微侧身,将头靠在晏苍岚的心口出,“害怕了。”
“不,只是舍不得了,舍不得你再卷入那些你讨厌的事情中,若溶月真的要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女,那也只能是因为我。”
“你不觉得你有点霸道吗?”
祸国殃民,不过是世人的议论罢了,她曾说,她想做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因为在这个古代,大度、贤惠就注定了要和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她做不到。
他霸道,她何尝不是呢?
“对你,我真想再霸道点。”若是他再霸道一点,就不会让兰溶月来边关,将她留在身边,把所有的宠爱、疼爱、心爱全给她一个人。
随着刀剑声戛然而止,三道人影飞快的向院子而来,晏苍岚抱着兰溶月从屋顶飞跃而下。
“姐姐,我输了。”無戾低着头,带着三分不甘心的看向兰溶月,眼底深处还燃起了几分战意,这一次他输了,下一定就不一定了,下下一次,他就绝对不能输,不知不觉中,眼底深处,戾气蔓延。
無戾将兰溶月的话记得很清楚,兰溶月曾对他说:短暂的目标不要太远,为了接近更远的目标,要不断超越眼前的目标。
兰溶月看了晏苍岚一眼,晏苍岚看着無戾的模样松开了揽住兰溶月腰间的双手,带着一丝警告的看向無戾,“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無戾抬头,微弱的月光下,晏苍岚的双眸如同满天星星还未出现之前的黑暗,無戾的心微微紧了一下,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看到晏苍岚这样的眼神,淡淡警告中透着一丝深不可测。
晏苍岚转身离去后,無戾静静的站着不语,不远处的容钰主动的转身离开,与天绝交锋,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無戾很危险,浑身充满了戾气,眼底泛起的杀意让他不寒而栗,好在無戾最后克制住了。
“無戾,陪姐姐走走。”兰溶月上前,握住無戾的手,不理会不远处投过来带着淡淡警告的目光。
無戾微微低着头,跟着兰溶月走出府邸,自始至终,無戾都没有说话,初见时,兰溶月也是这样静静的带着他,沉默不语。
“無戾,今日败了,你心中可有不甘。”
無戾败给天绝在兰溶月的意料之中,她与天绝有过几面之缘,功夫深不可测,只怕与晏苍岚不相上下,晏苍岚变成千晟的时候之所以能遏制住噬魂蛊,是因为他修炼的功法,如今晏苍岚看似是受老国师制约,不过老国师已经无法再操纵噬魂蛊了。
噬魂蛊对晏苍岚的影响太多了,噬魂蛊被控制之后,已经无需再用内力压制,有那么一瞬间,兰溶月怀疑过给晏苍岚下噬魂蛊的人与老国师脱不了关系,因为懂得控制噬魂蛊的人只有老国师。
兰溶月看着身边的無戾,她遇到無戾的时候,無戾满身戾气,目光空洞,無戾似乎失去了自己的记忆,或许不算是失忆,而是被他自己封印起来,無戾记得,但却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她。
“嗯,我不甘心,姐姐…”無戾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看向兰溶月,“姐姐,我有两分把握和他打成平手,可是,我不能…”
不能再让被自己封印的戾气发作,無戾怕一旦那样,他就会失去了理智。
“嗯,無戾,我曾经告诉过你,你可以控制你自己体内的戾气,無戾,有时候胜败不重要,好记得你与枫无涯交锋后,我说过的话吗?”
無戾拜枫无涯为师,与枫无涯交锋的时候一时心中愤怒,触发了原本的戾气,兰溶月上去阻止,無戾如同阻火入魔一般,谁也不认,一身浑厚的内力,尽力拼杀。
兰溶月在完全掌握控冰的能力之前,暴走过两次,一次是因为救姬长鸣,一次是为了阻止無戾。
“为在乎的人,为在乎的事,为保自己性命握住手中的宝剑,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無戾说完,静静的看着兰溶月,他曾发誓,不让自己暴走,可是差点就失败了,“姐姐,你会不会不要我。”
“傻瓜,你是我弟弟,我如何还不能不要你,無戾,我不知道你因何染上了那样的戾气,关键时刻可以报名,我之前不允许你触及,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太小,我怕你无法控制,如今你慢慢学会控制那股力量,只是在失去理智之前,除非危机性命,否则一定不要再使用,好吗?”
“姐姐同意我用那股力量吗?”無戾惊讶的看着兰溶月,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同时他心中又有几分害怕,当时的他和兰溶月一起差点毁了鬼门后面的小山谷。
“嗯。”
那股莫名的戾气,如同一个定时炸弹埋在無戾的体内,無戾也渐渐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会影响無戾的感情,若再不控制,对無戾而言很危险。
“姐姐,你一辈子都是我姐姐吗?”無戾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兰溶月,眼底带着深深的期待,他所求不多,只要做兰溶月的弟弟就好。
“嗯,一辈子都是你姐姐。”
两人散步了一段路,回到院中。
“去找天绝,让他告诉你如何控制体内的戾气,若是不能控制使出来,我会让天绝废了你的武功。”晏苍岚的话很直接,那一瞬间传出来的戾气,他察觉的一清二楚。
兰溶月在乎無戾,晏苍岚不会直接杀了他,但是废掉他的武功还是可以的。
“我一定会控制好的。”想起兰溶月的话,無戾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等着。”
晏苍岚盯着这無戾,这小鬼的存在明明二多一,他偏偏还不能赶走。
無戾离开后,晏苍岚拉着兰溶月的手走入凉亭,凉亭内依旧备好了差点和水果,两人坐下后,晏苍岚看向天空,“溶月,今夜的月色不错。”
“的确不错,一轮弯月当空,让我想到了北齐。”
北齐以游牧民族居多,武器大多都是弯刀。北齐以弯刀为武器,与北齐是游牧民族分不开,北齐人人都善骑马,俗话说:射人先射马。北齐的弯刀不仅可以与人搏斗,交锋时,同样可以伤及马匹。
“溶月,以后我们的院子也学这样,种几颗果树,我们亲自打理,偶尔体验一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好不好。”
北齐是政务,晏苍岚并不想兰溶月为此费心,云天国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和兰溶月这一辈注定了不可能云游四方,做一对神仙眷侣,虽然时间很短,但他很明白兰溶月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也喜欢。
在不同的条件下创造出自己喜欢的生活,这并不是妥协,而是学会享受。
“好,我吩咐灵宓在明月院内种植了冰火莲,到时候我们多种植一些,好不好。”
兰溶月很喜欢冰火莲的花瓣,红白相交,白净如水却也妖艳似火。
“溶月负责种花,我负责中果树,在种上几颗梅花树。”这一生他只要一人,没有三宫六院,多余的宫殿拆了,就算很小,他也会为她打造一个世外桃源。
宁静美好的时光总是容易被打破,几道人影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美好。
淡淡的血腥味很快就蔓延整个院落,“苍帝,救命。”
一道熟悉的人影瞬间奔向了兰溶月和晏苍岚,仔细一看,来人正是拓跋弘。
见人后,兰溶月和晏苍岚同时看向对方,彼此微微蹙眉,原本追随拓跋弘而来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溶月,时候不早了,早些去休息。”晏苍岚不理会身手重伤的拓跋弘,反而让兰溶月去休息。
在晏苍岚看来,兰溶月是鬼医有如何,他还没有大度到让兰溶月为拓跋弘包扎伤口。
“好。”
拓跋弘看着晏苍岚和兰溶月的举动,真的想要开口提醒,他身手重伤,难道不是应该让兰溶月替他先医治吗?
“苍帝是打算置之不理吗?”拓跋弘直接开口道,相较于往日的爽朗,如今的拓跋弘眉宇之间,多了些许的阴霾。
“零露,去请大夫。”晏苍岚此行只带了天绝,九儿要留下来保护兰溶月,于是只好吩咐零露了。
“好,我这就去。”零露看都没看身受重伤的拓跋弘一眼,不急不忙的走出院子。
拓跋弘看着众人的举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是来议和的,若是我丧命,云天国脱不了干系。”拓跋弘得知了一个消息,拓拔野很有可能落入兰溶月的手中,没有找到尸体,拓跋弘就不想想,拓拔野已经死了,他派人刺杀兰溶月,却发现根本无法靠近兰溶月的身边,为此他不得不以身犯下,留在兰溶月身边。
“舅舅,这个人是不是脑残啊,又不是我们伤的,和我们有关系吗?要不要丢出去。”容钰看了看拓跋弘,本能的他不喜欢这个人。“对了,脑残你想必没听过吧,我给你解释一下,脑残就是脑子是残废的。”
拓跋弘差点气得吐血,想要反驳,容钰早已经向着兰溶月房间的方向走过去了,压根没有打算扶拓跋弘的打算,至于晏苍岚就更加不可能了。
“没想到苍帝还有闲情逸致出现在边关。”拓跋弘撑着身体起身坐在椅子上,手按住自己的牲口。
“我也没想到昔日的战王如今连这点伤都快挺不住了。”
拓跋弘是一个怎样的人,晏苍岚十分清楚,几次与拓跋弘交战,虽然都是他胜了,但不得不承认,拓跋弘是一个难得的将帅之才,可是今日的拓跋弘却给他一种满腹阴霾的感觉。
晏苍岚心想,还真印了容钰的那句话,此人,残了。
残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天绝,扶战王去西侧的客房。”兰溶月住在东侧,西侧的房间是给下人住的,哪儿来的客房,晏苍岚摆明的就是让拓跋弘离兰溶月远点。
天绝突然出现,扶起拓跋弘向西侧的客房走去,一点也不在乎是否触动拓跋弘的伤口。
拓跋弘捂住伤口,心想,还好伤的都不是太深,血流的比较多,看上去样子很惨。若他真的伤势极重,只怕还真经不起折腾。
拓跋弘突然到来,兰溶月总觉得来者不善,晏苍岚走进来后,兰溶月立即问道:“拓跋弘怎么来了。”
“看来有人是铁了心让我回去参加国师和长孙文锦的成亲之礼了。”晏苍岚走到兰溶月的身后,看着铜镜中的兰溶月,轻轻取下了兰溶月头上的丝带,放下长发,又拿起一只木簪,轻轻的将兰溶月的长发盘起。
“有人?谁啊。”
“楼陵城,溶月,北齐议和,只怕我还真不能置之不理,刚刚接到信,未缪已经在去云天国的路上了,苍暝国内的局势我到不担心,只是有你在,我还真不想回京。”
明明才到,因为拓跋弘的出现,不得不打破了原本的计划。
拓跋弘是代表北齐议和,平西王也会借此进京,若是平西王真的举兵谋反,少不了需要镇压,眼下不适合再与北齐开战。
“北齐议和,爷爷也会启城回京,一起吧,只是时间上有些赶,不过似乎很精彩,辛苦些也值得。”
五日后便是长孙文锦与国师大婚,虽不知道云颢如何安排,不过这出戏似乎很有趣。而且他也有些担心去西北的容靖,在京城消息更加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