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靖得知消息后立即回府,赶到的时候刚好与兰溶月错过,得知兰溶月离开后,容靖立马赶到玖熹院。
“祖母。”
容太夫人正在凉亭中歇息,目光看向兰溶月离开的方向,似乎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性的看向那个方向,容家镇守江山,以一己之力挡住北齐和苍暝来犯,近年来算是太平了。
容太夫人见容家容靖焦急的模样,替容靖倒了一杯茶。
“不急,坐下慢慢说。”
“祖母,您怎么能同意溶月去边关呢?你不是不知道陛下的打算,这些年来若非他不在云天国,国内未必会太平,溶月看似清冷,其实则是个死心眼,陛下…”
正是因为拿得准云颢的心思,容靖才觉得兰溶月不该离开,偏偏容昀不喜朝堂,四处游历,若是容昀在京城,也不会让兰溶月赶赴边关。
“陛下如何打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何打算,若他凭自己的能力无法娶溶月,我也不会将溶月托福给他。”容太夫人的意思很明确,晏苍岚也好,千晟也好,若无法反抗云颢,即便是他娶了兰溶月,也未必能保护的兰溶月。
容太夫人知道兰溶月聪明,可是却不想兰溶月嫁一个没有能力保护她的人,最重要的是兰溶月才会容家,她宁愿兰溶月去边关,也不想兰溶月这么快嫁人。
“祖母,此事…”容靖还没说完,容太夫人立即打算了容靖的话,“靖儿,丫头去边关之人有她的理由,若单是容家的背景,丫头就算登上后位,也不能让朝中大臣真心服从,你要知道,千晟是个死心眼,若没有功绩,丫头的路会很累。”
“祖母说的是,除了聪明之外,以两国目前的关系还需要铁血的手段。”容靖深深吸一口气,朝中局势从来都是瞬息万变,“楼兰国边境有动静,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巡视边关,只怕是要对平西王府动手了。”
自古功高盖主,为君这所不容。
平西王府地处西北,功勋卓著,可如今的局势却是功高震主,隐约有谋反的迹象。
云颢立太子而不打算传位于太子,目的就是怕他百年之后,云渊成为傀儡皇帝,到时候江山易主。
“此去西北,你多加注意,平西王府不好对付。”
朝中局势,长孙家是文臣,巡视西北固然有这个资格,可是云颢想看的是西北的兵力以及真实的情况,容太夫人看向容靖,比起兰溶月去边关,容靖此去西北才是危险重重。
平西王一旦发现云颢有收回兵权的念头,为抑制容家和陛下,容靖极有可能成为筹码。
“祖母放心,此去我一定平安归来,三弟不在家,我离开之后,偌大的镇国将军府就劳烦祖母照料了。”云瑶的立场很多事情不适宜,容靖爱着云瑶,不将将军府托福给云瑶就是不想让云瑶左右为难,加上容太夫人的辈分在哪里,就算是陛下也不敢对其不敬。
“陛下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吗?”
“明日早朝应该就能定下来。”
容太夫人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沉重。
朝中大臣众多,云颢真正信任的人却不多,容家是其中之一,可是这份信任背后的负担太重了。
“靖儿,此行巡视西北,明日早朝的时候提出让豫王随行。”
容太夫人看着容靖,此提议是她的私心,她只想保容靖安然无恙,云颢从不重视子嗣,豫王是有些小聪明,可难成大器。
“是,祖母。”
容靖明白容太夫人的心思,云颢是不在乎豫王的死活,不过若是平西王囚禁豫王,将豫王作为砝码,云颢就不得不惩戒平西王府。
君与臣之间除了忠心之外,又何尝没有争斗呢?
兰溶月、零露、無戾三人骑马出城,此时已经抵达十里亭。
十里亭内,琴无忧和姬长鸣准备好简单的送行宴为兰溶月送行。
“你们怎么来了。”
“若我不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去边关。”姬长鸣看向兰溶月,神情中透着一丝复杂。
“长鸣哥哥,这不像你。”
“丫头,你虽不是仁慈之人,可是你讨厌血腥味,战场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姬长鸣心中十分生气,容家不阻止此事,容泽的身体还算是有一个缘由,可是晏苍岚竟然也不阻止。
姬长鸣心中后悔,后悔挡住没有反对兰溶月和晏苍岚在一起。
此事他最想的时候就是兰溶月幸福,最不想的就是兰溶月的双手沾满血腥。
“你们聊。”琴无忧看着姬长鸣沉重的神情,再看的匆匆赶来的晏苍岚,立即退出凉亭,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捎上無戾和零露。
“长鸣哥哥,我讨厌血腥,可并不害怕血腥,边关我必须去。”不仅是因为云颢,更是因为容太夫人真是的心意,还有容泽的病情。
北齐与云天交战,从来都是不相上下,云天国没有打进北齐的打算,而北齐也只想占据云天国靠近边境的几座城,可是这一次攻击太猛了。
八百里加急信件上的汇报让她放心不下,即便是用鬼门特殊的传信渠道,在京城也好四天才能收到消息,兰溶月心中突然想念手机了。
“你怎么说。”姬长鸣看向晏苍岚,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冷寂,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姬长鸣与晏苍岚一共见过几次,他很少看到晏苍岚脸色露出真实的情绪,不,应该说从未看到过。
“溶月,我来给你送行。”晏苍岚倒了一杯酒,递给兰溶月。
“嗯,我会尽快回来。”兰溶月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她和晏苍岚之间,有些话可以不用多说,对彼此的心意了然于心。
“丫头,你…”
“哥哥,放心,我会平安回来,我保证,这一次我手上一定不沾一丝血腥。”
兰溶月的保证其实是在打擦边球,她的手不沾血腥,不表示她身边的人不会。
“罢了,随你。”姬长鸣无奈的看向兰溶月,心中想的却是看来他要尽快赶去边关,落樱阁准备的那一批东西也是时候送到边关了。
“我走了,等我回来。”
兰溶月说完,不等晏苍岚和姬长鸣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你走了烟雨阁怎么办?”兰溶月走出凉亭,琴无忧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烟雨阁的月神可是摇钱树。
“吃喝赌,还不够你赚的。”
兰溶月一句话,琴无忧脸上有些龟裂了。
吃和喝是烟雨阁最基本的经营,正是的收入则是来源于赌。
烟雨阁什么都可以赌,大到人,小到一桌一椅,都可以开赌局,这个计划是兰溶月六七年前提议的,当时难以实现,如今琴无忧以及很少的实现了。
兰溶月不由得感叹,真是一个不错的守财奴。
“以你为赌局,我还真怕被人骂。”
烟雨阁最新的赌局便是兰溶月五天后是否能表演,上一次兰溶月回到了镇国将军府,作为庄家的琴无忧少说也赢了几十万了银子,毕竟事关兰溶月,有不少人都会感兴趣,甚至朝中大臣都掺和进去。
“行了,这个是我为你准备的,若是我二十天之后真的赶不回来,到时候你按照信内的地址去找一个人,自然不会耽误你赚钱。”
烟雨阁的信誉不能毁,琴无忧对烟雨阁费心,她有何尝不是呢?
七国运河相连,她曾经想打造一艘船,一览七国风景,烟雨阁的船自然不能毁,而且那艘船是她和姬长鸣设计的。
“小姐英明。”
琴无忧一句话,小金乖乖的从零露的袖中探出头来,琴无忧立即后退几步。
“还有一事,颜卿去了楼兰,你想办法和颜卿联系一下。”
琴无忧与楼兰国之间是孽缘,兰溶月知道琴无忧不想涉足楼兰,但情况特殊,不得不动用琴无忧在楼兰内部的势力。
“好。”琴无忧沉重的点了点头。
晏苍岚一直看着兰溶月,琴无忧突然露出沉重的表情晏苍岚自然看在眼中,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好奇为何天涯海阁的商业涉足楼兰的不多,想必其中必有缘由。
兰溶月回头看了看姬长鸣和晏苍岚,接过無戾手中的缰绳,骑马离开。
“你保护得了她吗?”姬长鸣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
姬长鸣知道,他不是兰溶月心中的那个人,他也从未想过与兰溶月厮守一生,可是晏苍岚到底打算做什么,姬长鸣心中却猜不透。
“溶月归来之际,我便以江山为聘。”
晏苍岚语气中的坚决,姬长鸣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想夺帝?”姬长鸣本能的觉得晏苍岚不会夺帝,可云颢虽然老了,但身体健康,晏苍岚可有夺帝,若是要娶兰溶月就绝不能背负弑父之名。
“溶月去边关是她想要的,所以我不阻止,若她有半分的不愿,我必然不会让她去,京城的争斗跟耗费心神,相对来说,边关简单很多,溶月当你是哥哥,可你并不了解她,论兵法、战术她不在我之下。”
在东陵的时候,晏苍岚曾摆过七国的沙盘推演,当时那一局,晏苍岚败了。
晏苍岚的话,姬长鸣露出一抹惊讶,不在晏苍岚之下,要知道晏苍岚不仅是云天国的国师,更是苍暝国的帝君,继承帝位的时候,苍暝国战乱不断,晏苍岚更是胜北齐的战王,没想到晏苍岚居然会说出兰溶月的不在他之下这样的话。
其实,兰溶月前世是杀手,所谓的千面杀手不只是换颜,以自己的能力知道绝美的暗杀计划,兰溶月用的就是以兵法为辅。
晏苍岚愿意解释,因为对兰溶月来说,姬长鸣是特别的,没有容家之前,兰溶月真的将姬长鸣当做亲人,所以他对姬长鸣另眼相待。
“我的确不了解丫头,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
姬家被灭之后,姬长鸣对任何人都有三分怀疑,当初灭姬家的正是想与姬家交好之人。
那人更是他父亲的至交,若非如此,得到消息后又岂会没有立即离开,若当时立即离开了,姬家到如今也不会只剩他一人。
晏苍岚没有回答姬长鸣,他会有现实告诉姬长鸣,什么才是真实。
“陛下有意让容靖去西北巡视边关。”
“这和我有关吗?”姬长鸣看向晏苍岚,除了复仇和兰溶月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平西王早有反意,容靖此去很危险,你不是要帮溶月吗?那么就保容靖此行安然。”晏苍岚可不会给机会让姬长鸣追兰溶月,姬长鸣早就想对付平西王,如今正是好机会。
正确来说,容靖去西北巡视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姬长鸣既然要报仇,他就给姬长鸣制造一个机会。
姬长鸣看了一眼晏苍岚,面具一下,一双深邃的如黑洞一般的眼睛,他根本看不清晏苍岚的情绪。
谋算天下之人,果然好深的心思。
姬长鸣转动轮椅离开,琴无忧看了一眼晏苍岚,他与晏苍岚并无交集,如今也不想有交集,鬼门众人虽以兰溶月为主,兰溶月从未限制过他们的行动,他可不想与晏苍岚扯上关系,此人太危险。
“主子。”姬长鸣和琴无忧离开后,一个身着黑衣,带着面巾的男子从我林中出来。
“他到什么地方了。”
“还有三天能到。”
“让他加快脚程,两天内必须到京城。”
“是。”
策马而行,天黑之际,兰溶月终于追上了容潋。
容潋此去边境,随行的将领都是容潋的心腹。
“将军,陛下派的监军到了。”歇脚的驿站内,一个士兵禀报道。
“监军?”
容潋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征战多年,云颢从未对容家的领军派过监军,如今赶赴边关要紧,此时派出监军不是找麻烦吗?
“是,来人手持监军的令牌,说要见将军。”
“有说是谁吗?”
“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
士兵回话,容潋一脸莫名其妙。
瘦瘦弱弱,十四五岁,少年,皇子,容家,以及武将府中都没有合适的人。
“让他进来。”
“是。”
兰溶月走进去,只见容潋一身戎装,这一身都得二十来斤,想想都觉得累。
“丫…你…你怎么来了。”容潋看到兰溶月后,张大嘴,结结巴巴,差点直接叫丫头了。
“随行监军,溶月见过将军。”
兰溶月直接去掉了兰姓,自称其为溶月。
溶月与容同姓名,士兵没猜测,莫非是容家旁系中人,可是容家子嗣淡薄,旁系子弟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简直是胡闹,立即给我回去。”
“将军,溶月奉圣旨而来,回去只怕恕难从命。”
兰溶月看着容潋生气的模样,以及随行士兵惊讶的神情,容潋急乎乎的样子看来还真是难得。
“都给我出去。”容潋看了看屋内的人,带着淡淡的怒意下令道。
士兵们不敢说话,立即走了出去,無戾和零露则直接留下了,毕竟他们又不是容潋的兵,自然也不用从命。
“你是怎么来的,真亏母亲会同意这么荒诞的事情。”容潋看着兰溶月,似乎想从兰溶月脸上找出是她私自跟上来的情绪。
“来之前我去给太奶奶道别了,太奶奶同意了。”
听着兰溶月的话,容潋的脸上透着无奈,身为容家人,容潋不会看不去女人,当年容太夫人也曾驰骋沙场,自他在战场有一席之地后,他就再也不想容家的女人踏足战场,尤其是兰溶月,容家所有子嗣中就一个小公主,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让兰溶月涉足战场那样的地方。
“溶月,回去,战场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知道,此去不是因为圣命,爷爷放心,只要爷爷不同意,我一定不上战场,再说我监军,容家的人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爷爷,你就带上我,好不好。”兰溶月玩着容潋的手臂,撒娇道。
林巧曦曾说过,生容昀的时候,容潋就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兰溶月知道,容潋一定抵抗不了。
“不行。”
“爷爷,你就带上溶月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容潋看着兰溶月撒娇的模样,心中满满的高兴,只能缴械投降。
“不上战场。”
“不上。”
“听话?”
“一定听话。”
听着兰溶月的回答,容潋怎么觉得那么不容易信服呢?
“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兰溶月心中想着,撒娇过人好用,容潋是铁血将军,可是在对家人的时候就是一个纸老虎,一捅就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