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民医院。
夏淑芬被佣人推到病房前,她便叫停了。
自己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病房定期有人打扫,卫生十分干净,许是这儿长期没人久呆,哪怕有阳光照了进来,都觉得阴恻恻的。
躺在床上的兰姨,一动不动,双目紧闭,面无表情,连脸色都苍白得很,咋眼一看还以为是一个死人安详地躺在病床上。
夏淑芬把轮椅推了过去,脸色就变了,眉梢耸着,眼神有点忧伤,连眼角也沾了点湿意,“阿兰。”
再怎么说她从小就陪自己长大,没有感情是假的,现在她成了这幅样子,没人再陪她聊天了。
“永兰,你听到我说话吗?你之前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好好的把孩子堕了不就好,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区别?”
她脸庞滑落一滴眼泪,叹了一口气又道:“景灏要娶那个叶可盈了,那个死丫头,我巴不得她哪一天流产,看她还能怎么嚣张。”
“永兰,你成了这样子,都没人再陪我唠叨了,唉!”夏淑芬的心情有点沉重,在这个冰冷的病房里,兰姨的呼吸十分细匀,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这令她更觉得这里只有自己一个存在,冰冷的四面墙就如猛虎野兽,朝她扑了过来,贪婪得吮吸着她内心的一点点残阳。
其实她清楚,现在的自己一直不开心,但自己,有什么时候是开心过呢?
探完兰姨,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
从病房出来的夏淑芬,已经换了一个表情,脸上没有一丝的泪痕,又活像一只圣斗老母鸡。
活在这个世上,恐怕个个都戴着一副假面孔。
从电梯出来,在医院大厅往门口方向行着,远远的,她看到了宋天扬,他还搂着一个女人,那背影……
她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那女人的背影这么这么像夏子瑜?
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急忙对佣人说道:“快,跟上那个男人看看。”
但因他们实在走得太远了,她没有追上。
回去的路上,不断想着这件事情,但因为没有看到正脸,她不敢断定肯定是夏子瑜。
而且她现在在瑞士,被父亲困得死死的,怎么会回来了。
不!
她否定了自己的判断,摇了摇头。
闭上了眼睛揉着太阳穴,自己肯定是太累了,才看错人。
走出电梯,宋天扬和夏子瑜来到了停车场。
一路上,宋天扬都贴心地扶着她,看着她脸色还是很苍白,担心地问道:“子瑜,吊了点滴现在好点没?”
“嗯。”她轻轻应了声虽然这么说,但她整个人看起来还十分虚弱。
“你下次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宋天扬把她扶上车,帮她扣好安全带,叮嘱道。
夏子瑜是因为听到陆景灏嗯哼叶可盈下周大婚的事情,心情郁闷烦躁,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谁知酗酒过度,闹得胃不舒服。
夏子瑜没有说话,她现在根本不在状态,双目放空,空洞地看着窗外,哪怕被阳光直射自己脸蛋,也全然不顾。
在一个红绿灯前,宋天扬缓缓停下车子,见状他把遮阳板翻了下来。
看着她一脸神游,于心不忍,握住她的手就说道:“子瑜,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夏子瑜思绪被他拉了回来,整个人闷闷沉沉的没有说话,低着头。
缓缓地才说出一句,“我不想他们结婚。”
她心里愤恨不甘,凭什么自己为景灏付出了这么多,她最后什么都没了,那个叶可盈,空手就能拥有他。
宋天扬叹了口气,劝道:“子瑜,你和景灏根本就不可能,你是他的小姨,会被人笑话的。”
宋天扬和她心里的想法截然不同,只有陆景灏结婚了,子瑜才会真正死心,自己才有机会。
夏子瑜有点恼,不再说话,再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旁的宋天扬,不断劝解着她,希望她别乱想,别做傻事,这几天最主要还是把病先养好,别再喝酒,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她一脸神游太虚,眸底情绪的波动时起时伏,渐渐的,沉淀出一丝锋利的弧度。
心里不断地想着一个周全的计划,一个让婚礼无法进行,甚至是让叶可盈永远消失的计划。
当人心埋下一粒毒种子,瘤种扎根埋芽,开花结果,这人的歪路,只会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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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海园
离婚礼时间越近,夏连两家来往越密。
这天难得连修肆有空,江薇安一大早起来就着装完整,下着楼,看到悠哉悠哉坐在那的他,疑惑道:“修肆,不是说好今天要陪我去挑衣服的吗?”
坐在沙发上的连修肆,白色的上衣搭配深米色休闲裤,整个人褪去几分商务,软化了几分冷硬。
见她要下来,他放下报纸就过去搂住她的腰身,细心叮嘱道:“下次,必须下来了才能说话,万一差错脚怎么办。”
江薇安有点无奈,睨了他一眼,嚷嚷道:“我又不是病人,老这个那个不放心的,那我直接躺床,哪儿都不去得了。”
连修肆饶有兴味,眸底染了几分笑意,“这个建议值得考虑。”
江薇安缄默,白了他一眼。
坐在茶几前,写着作业的连昊阳,见此咯咯笑着,对父亲说道:“爸爸,不能让小薇光躺床不走动,奶奶有叮嘱过,一定要小薇每天坚持做运动,这样对小弟弟们有好处。”
连修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从外头走进来的霍光,看着薇安走到沙发边坐下,还要连修肆扶着,故意装模作样欠了欠身,阴阳怪气地笑道:“皇太后,万福金安!”
连修肆瞪了他一眼,“小子,欠揍?”
霍光一点都不害怕,一屁股坐在上,看着江薇安贼偷笑。
这弄的江薇安多不好意思,反而是对连修肆抱怨道:“你瞧瞧,被你这一折腾,我都荣升成老太婆了。”
“我是为了你健康着想。”连修肆坚持说道。
江薇安呶呶嘴,坐下后,连修肆亲自去泡了杯玫瑰花茶给她。
这时,门打开,田嫂把三名身穿制服的女人带了进来。
只见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一脸笑盈盈的走到连修肆跟前,带头的女人就说道:“连总,我们都按照您吩咐,把礼服带来了。”
她们是LouisVuitton的专柜小姐,接到吩咐后,把店里修改后的最新款全部带来,以及他事先预定的一双镶着细钻的平底鞋。
“连太太您挑选一下礼服,看喜欢那款,可以先试穿,哪儿不合身,方便我们拿回去修整。”
连修肆扫了眼礼服和鞋子,不放心,走过去拿起来就细细端详,“鞋子是按照我的要求设计的吗?”
“嗯,连总您可以先看看。”三个女人走到一旁,等着连修肆检查。
江薇安看到这衣服和鞋子,有些郁闷,叫停了连修肆,“等等。”
她站起来,走了过去,拿过礼服,放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修肆,这衣服松松垮垮,一点都不修身。”
“连太太,那是你还没收紧绑带,连总特地让人修改的,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一旁的店员为连修肆解释道。
这还修改,看着背后有点突兀的一旁绑带,老觉得别扭,这和她喜欢的礼服款式,有太大出去了。
不对!
她终于发现是哪儿有问题了,拿着裙子的腰部位置,又问道:“这儿怎么一点都不束腰?”
这样腰型完全不显露出来,一点都不好看。
另一名店员笑着说道:“连太太,这也是连总吩咐的,太太您现在怀孕了,老勒住肚子不好。”
江薇安无语地看着连修肆,抱怨道:“这裙子不好看。”
他目光柔和似水,拿着裙子贴在她身上,反驳道:“这哪儿不好看了?”
“一点都不修身?”江薇安摇了摇头,“我不要穿这样的礼服出席婚礼。”
“不行。”连修肆见她不服从,语气重了点,近似命令。
霍光在一旁笑了,对薇安挑了挑眉,“四嫂,你就从了四哥吧,看他多贴心。”
江薇安皱起眉头,对裙子十分不满意。
店员又在一旁说道:“连太太,其实这裙子真的很有特色,A字形,也不是不修身,只不过把腰际线条巧妙地改了一下,你穿上就能看到惊人的效果。”
江薇安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爽,这话说得比广告词还溜,这马屁拍得太响了吧。
经过各人的劝说,她终于妥协了,拿着礼服就要去试。
却被连修肆喊住了,“慢着。”
接着,他又指了指另外两名店员,“你们两个,陪连太太去试衣服。”
江薇安生着闷气,一个人迅速走在前头。
“别走太快。”连修肆皱了下眉头,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等三人走进房间后,连修肆还不太放心,想要跟过去,却被霍光拉住了,“四哥,你这要去干嘛?”
“去看看。”他说得理直气壮。
“四哥,你消停会吧,女人换衣服,你去凑什么热闹。”霍光强忍着笑意,真想不到,四哥也有这么一天。
“那是我老婆,什么叫凑热闹?”连修肆不太满意他的说法。
“哈哈哈……”霍光看着他那样儿,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四哥,那里面有三个女人,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