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轻漫应道。
绑架她和无双的罪魁祸首所属的部落的京都?!苏轻暗中挑挑眉。看来今日她那可怜的脑细胞还是不能放假了,还得高速运转。
苏轻再看这街上的一切时,也就留了个心眼,也许她能在这街上看到绑架她的人中某个熟悉的身影也不一定呢?
“姑娘,你小心点。今日是哈桑部落的传统集会,人比较多。不要走散了的好。”那个侍卫见苏轻专注地盯着人群看,也不看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好。”苏轻呆呆应道。
找不到,找不到,也许她是白找呢。先不论乌兰的话是真是假,而且那些绑架她的人也是易了容的,即使现在大喇喇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唉——想到这里,苏轻不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无双现在怎么样了?成功逃脱了没?
苏轻在人群中寻寻觅觅,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不住地有人碰到她,她也毫无所觉。侍卫们怕他们七人被挤散,于是示意哈莉和莉亚拉着苏轻往人少的街边退去。
苏轻困惑地转头望了望突然挽住她双臂的哈莉和莉亚,没有说话。又转头望向街道上来来往往无穷无尽的人潮。却在转头的瞬间定住了双眸,停住了身形,如遭雷击。
那样一个背影,长身玉立,白衣蹁跹,不染纤尘,轻盈优雅地漫步在人群中,似行走于云端,而不是这吵吵嚷嚷尘土飞扬的市井之中。周围的喧嚣刹那间隐去,人群和街道也都黯淡下去、黯淡下去,成为了他的黑白背景,他就如画中人般,卓然独立于这背景之中。能这么永远纤尘不染、好似带了光般、完全不似红尘中人的,苏轻只见过一个……
“相公!”苏轻脱口喊出,同时向着那正要远去的背影狂奔而去。
呃?!双胞胎姐妹和四个侍卫都顿时傻眼。回神后,急忙跟上。
“相公,我在这儿啊!相公,等等我……”泪水突然氤氲了苏轻的双眼,那个背影在她眼中模糊起来。
人潮如海,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们拥挤着,碰撞着,苏轻瞬间被这海一般的人潮淹没,连声音也被埋没在这无尽的喧嚣里。
苏轻叫了一声又一声,在长街这头的人潮中,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那人在长街那头,白衣飘飘,时隐时现。
在汹涌的人潮里,苏轻努力向他跑去,一个在她喉头徘徊了成千上万次的名字,终于被她哽咽着喊出:
“宁……宁……”苏轻一遍又一遍喊着这个每当无言梦回时被她喊了无数次的名字。
宁,是你吧?是吧?你终于找来了,你终于来带我回家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好想李妈妈和婉儿。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害怕这陌生的地方,害怕这群陌生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你们都以为我已经不在这人世了,不再来寻我。我好害怕无双没有把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你们。
苏轻不停抬手,用手掌粗鲁地抹去模糊了她双眼的眼泪。她好怕,好怕她一眨眼,他就消失在她视野里,再也找不见了。苏轻不停地奔跑,跌跌撞撞,听不见后面哈莉和莉亚的呼唤声,被别人踩了脚也毫无所觉,发辫被挤散了也不知道,甚至一只鞋被拥丢了也没发现,她好怕慢一点,就追不上他了。
近了,近了,近到好似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的衣袂了。
“宁——”苏轻全力大喊。
那人终于回头,茫然四顾,疑惑地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
不是,不是他,不是她家相公。那是一张陌生的炎国人的脸,高鼻深眸,古铜色的皮肤,粗黑的眉毛……而那白衣,现在仔细一看,也是炎国的样式。不是,不是他的宁。不是……
疲累不已的苏轻蹲了下来,蓦然放声大哭,任来来往往的人踩着她,挤着她,踢着她……也无知无觉,只是抱头痛哭。那失望和思念像潮水一般向她涌来,让她再也无法控制,哭得声嘶力竭。只是,她那本已是倾尽全力的嚎啕大哭,在这喧嚣的人潮中,被掩盖得一滴不剩。
哈莉、莉亚和四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赶来,哈莉手里还提着苏轻一只被挤丢的鞋。
“姑娘,你怎么了?!”哈莉担忧地问道。
苏轻好似没有听见,依然哭得不可自抑。
那人终于转回了头,平静无波的容颜,似添了几分失落。
是错觉吧?他好似听到了她喊他的声音。
细细寻找,却都是陌生的人群,细细倾听,也都是陌生的声音。
“爷,怎么了?”街边的某辆马车前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出声问道,看相貌和打扮,也是炎国人,出口的话语也是标准的炎国语言。
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跨上马车。
“没事,回客栈。”那人吩咐道。
四个侍卫见苏轻似哭得失了神智,互看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
“姑娘,唐突了。”边说就变弯下身,果决抱起苏轻,往人潮外挤去,其他三个侍卫小心护在周围,努力隔开人群。
好不容易挤到人少的街边,哈莉正要上前给苏轻把鞋穿上,却见苏轻那只脚上的白罗袜上血迹斑斑、脏污不堪,苏轻没穿鞋跑了好长一段路,被无数的石子硌过,被无数的人踩过,那可怜的脚自是变成这样一番凄惨景象了。当然另一只穿鞋的脚也没好到哪儿去,上面也布满了灰尘和泥污。哈莉索性连苏轻另一只脚上的鞋也脱了下来,提在手中。
那抱着苏轻的侍卫见状,心想苏轻自是不能走回去了,于是吩咐另一个侍卫去租一辆马车。
坐进马车时,苏轻已经哭累了,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他们租了一辆很大的马车,那个抱着苏轻进马车的侍卫和另一个侍卫陪着苏轻和双胞胎姐妹坐在马车里,其他两个侍卫在外驾车。
本来按规矩,侍卫和苏轻坐一辆马车是不合适的,但现在苏轻的情况令人担忧,而那两个小丫头年纪又比较小,为防路上出什么差错,他们还是觉得租一辆马车比较方便。
直到他们投宿的客栈。那侍卫才轻声道:
“姑娘,我们到了。姑娘……姑娘……”那侍卫一迭声唤了几次,苏轻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苏轻见众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担忧,勉强扯了一个笑脸,出声道。
“没关系。姑娘没事就好。”那侍卫出声安慰道,“姑娘,你脚受伤了。让属下抱你进去吧。”
在炎国,男女之间没那么多规矩和限制,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只是等级制度的森严程度丝毫不亚于风国。所以,那侍卫对苏轻的态度大多是出于等级礼仪而不是男女之防。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是了。谢谢。”
刚才苏轻是哭得失了心神才会任那侍卫抱她走出人群,现在她已恢复神智,就不能再这样完全不顾男女之防了。苏轻边说就边起身要出马车。
“姑娘,你还没穿鞋呢。”哈莉在后边着急喊道。
“哦。”苏轻顿住身子,回过头来,拿过那两只已经脏污不堪的鞋子,就往脚上套,“嘶……”苏轻痛得吸了口凉气。
“姑娘,我帮你吧。”哈莉连忙挤过来,要帮苏轻穿鞋。
姑娘总是这样,能不让她们伺候就不让她们伺候。就连现在这样她心神不宁的状况,都要自己动手,不愿劳烦她们。她俩是伺候她的丫头,不是吗?怎么她好像老是忘记呢?
“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你,哈莉。”苏轻向哈莉勉强笑了笑。
还有就是总是爱向她俩道谢,一点也没有做主子的自觉。哈莉眼圈红红的望着苏轻。
“姑娘,你还是让特鲁大哥抱你下车吧,你的脚都受伤了。”莉亚着急地嚷嚷道。
“我没事的,莉亚。”苏轻也对莉亚笑笑
当苏轻一瘸一拐地走进客栈时,正碰上昆依卡尔他们在一楼用餐。
“冰姑娘……”阿扎马特见他们进来,高兴地站了起来,正准备招呼苏轻一起用餐时,却看到苏轻散乱的头发(虽然在下马车前哈莉和莉亚已经帮忙略微收拾过了)和红肿的双眼(对此哈莉和莉亚也没办法),脸上的笑容蓦然凝住,“发生什么事了?冰姑娘,是谁欺负你?我去宰了他!!!”阿扎马特边说边就去拎刀。
“阿扎马特!”昆依卡尔喝止阿扎马特,然后又转向苏轻一行人,“发生什么事了?”
阿扎马特虽然被昆依卡尔喝止了,但依然拎着刀站在当地,一副随时准备跑出去找人拼命的样子。苏轻看到他这个样子,眼圈又热了热,对于这个粗枝大叶没有多少花花肠子的人来说,对她的关心是真的吧?
“没事,在街上碰到一个长得很像我的……亲人的一个人,追了很久,后来才发现不是,于是有点伤心……”苏轻歉意地向昆依卡尔他们笑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姑娘想家了?”乌兰微蹙着双眉,问道。乌兰向来笑意盈盈的脸上,此时竟染了一层不知名的阴郁。
“嗯。”苏轻淡淡应道,“我累了。想先休息了。各位慢用。我没事,真的。”苏轻说完,尽力灿然一笑。
“嗯,姑娘先休息吧。我等会儿让哈莉和莉亚帮你带点吃的回房,待姑娘休息好了,就用点吧。”昆依卡尔也不强留苏轻用饭,点点头应允道。
苏轻于是先行回房休息,双胞胎姐妹随行而去。苏轻没发现众人的眼光一路随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昆依卡尔和乌兰收回各自深思的目光,开始继续用餐。阿扎马特也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刀,坐下吃饭,真的不是别人欺负冰姑娘?阿扎马特还是有点怀疑。
德鲁和其他三个侍卫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来用餐。
“德鲁。”久久之后,昆依卡尔出声唤道。
“王,卑职在。”德鲁立刻站了起来,向困意卡尔行礼。
“吃完饭后,到我房里来一趟。”昆依卡尔淡淡吩咐道。
“是,王。”
“起来吃饭吧。”
“谢王。”
于是,众人各自带着深思不解的神色,又开始用餐。
夜,昆依卡尔房里。
昆依卡尔、乌兰和阿扎马特三人面门而坐,德鲁躬身垂臂立于三人面前。
“就这样?!”昆依卡尔听完德鲁的叙述后,抬眉问道。
“是的,王。”。
“哦。你先出去吧。”昆依卡尔向德鲁摆摆手。
“卑职告退。”德鲁单膝跪地,向昆依卡尔行了一礼,才起身向门外退去。
“乌兰,这冰姑娘有讲过有关她自个儿的事吗?”昆依卡尔望向乌兰。
“讲过一点,只说惹了一个大人物,不敢现在回家,怕给家人带来麻烦。”乌兰恭敬回道。
“嗯。也许冰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昆依卡尔沉吟道。
“是什么大人物,让冰姑娘这么聪明的人都害怕?冰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多忙,我们帮帮她吧。”阿扎马特操着它特有的大嗓门嚷嚷道。
“就你热心。既然是连冰姑娘这么聪明的人都忌惮的大人物,那自是我们也不一定惹得起的人。”乌兰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着急的阿扎马特。
“哦。那怎么办?听德鲁刚才的话,冰姑娘一定很想家。”阿扎马特挫败地望着昆依卡尔和乌兰,希望这两个比他聪明的人能想想办法。
昆依卡尔不说话,眼里闪着深思的光。乌兰望着他,等他开口。
“阿扎马特,你先回房休息。我和乌兰有重要的事商量。”久久之后,昆依卡尔开口道。
“可是,冰姑娘她……”阿扎马特低声抗议。
“冰姑娘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先回房去。”昆依卡尔沉声打断阿扎马特的话。
“是,王,臣告退。”阿扎马特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昆依卡尔的命令。
反正他也习惯了,王总是和乌兰在一起商量一些神秘兮兮的事。而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场,不仅提不出什么绝妙的主意,还有可能因为自个儿爱冲动的性格而泄露了重要机密。所以,他还是乖乖回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