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将军,各位大人:解晋就此告辞。”解晋一抱拳,对张珏他们说道。
张珏,陈兴道,柳河子,清风子,陈宜中他们也是一抱拳,道;“解将军请慢行。”
张珏叮嘱道:“解将军此行肩负重任,解将军千万小心,要多加保护自己。”
“谢张将军,解晋明白。”解晋一拍马背,道:“诸位,中原见!”在张珏他们中原见的道别声中绝尘而去,瞬间就不见了。
解晋的骑兵是南宋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解晋本人战法多变,性格坚毅,他的部队无异于最好的利刃,他此时消失不见,等到他再次出现时,必然是在忽必烈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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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是前线送来的紧急军情。”贴木儿快步抢进来,把手里的军报递给忽必烈。
忽必烈接在手里,打开看了一遍,长吸一口气,缓缓地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把战报递给贴木儿,缓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在这一刻,贴木儿和巴布尔他们发觉此时的忽必烈走起路来虽然沉稳有力度,但是与以往所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滞重,没有了往日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这也难怪,自从成吉思汗大军席卷欧亚大陆以来,只有蒙古铁骑主动进攻别人,没有别国军队主动进攻他们的事情,更何况南宋还是起倾国之兵大举北伐,实是蒙古历史上的第一遭。这次北伐早就在预料中,但是当真正到来时,忽必烈的心情却是异样的复杂:既有期待决战的到来,更有几许落寞和无奈。
贴木儿把战报看了一遍,交给巴布尔,巴布尔看完递给桑哥。屋里之人看完,谁都没有说话,看着忽必烈静静地等待,他们知道忽必烈必然会问他们。
果然,忽必烈看了一阵地图,转过身,问道:“巴布尔,你有什么想法?”
“皇上,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朝已经来了,我们也应该按计划行动。”巴布尔颇有点无奈地道。他这不是废话嘛,李隽统率千军万马杀过来,忽必烈不指挥军队与之交锋能行吗?难道他还能躲到蒙古大草原去?即使他躲到蒙古大草原去,李隽也会追过去。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忽必烈君臣在战争主导力量发生改变,攻守易势的情况下,很是无奈。忽必烈被历史学家评价为“一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一个新世界的创造者”,他不仅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帝王,比起他的先辈,比如成吉思汗也不见得就逊色,打过的仗不在少数,有很多大战堪称经典之作。
同时,他还是一位非常善于建设的帝王,这点就不是成吉思汗所能比拟的了。成吉思汗的征战是蒙古崛起的关键,但是纵观成吉思汗的一生,他在建立国家制度方面就大为逊色了,比起忽必烈的成就差得太远。
然而,忽必烈这辈子就还没有遇到过如现在这样难处的境况。他虽还有很强的实力,还有不少军队,但是比起数年前的盛况,已经是大为不如了。这让人想起一句有名的诗句,蒙古人的辉煌已经“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忽必烈不置可否,看着贴木儿。贴木儿忙道:“皇上,臣以为巴布尔说得对。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以臣之见,我们的行动要尽早,要快,一定要让南朝在有所反应以前吃掉或是击溃其一路。”
“好,你们都这样认为,那就执行吧。”忽必烈一下子恢复了先前的豪迈之慨,道:“所有的军队已经在向预定战场隐蔽开进,南朝要是敢来,准叫他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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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孙得臣一拍惊堂堂木,冲给五花大绑在如狼似虎的衙役押解下进来的牛利民吼起来。牛利民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根本就算不了一号人物,孙得臣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让人作呕。
“呸!”牛利民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孙得臣的要求,喝道:“孙得臣,你这狗官,你不得好死。孙得臣,老子做了什么?你把老子无缘无故地抓来。”
孙得臣脸一沉,惊堂木再次发出砰的一声响,喝道:“大胆刁民,你还敢嘴硬。你居然敢大逆不道,来啊,大刑侍候。”
牛利民有点迷糊了,奇道:“我大逆不道?我做了什么?”他老老实实一庄稼人,大逆不道居然和他扯上了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他自然是想不明白。
“本官问你,你是不是给南朝捉住过?”孙得臣一副奸相地诱供。
这是牛利民当年被强征入伍,跟随伯颜大军南下,进攻临安。最后,伯颜兵败临安,他也给南宋活捉了,这是事实,牛利民虽然感到窝藏,还是不得不承认,道:“是有这回事。”
“你承认了就好,那本官再问你,你给南朝什么好处?南朝没把你煮了蒸了,还把你给放回来了。”孙得臣重重一拍惊堂木,舌绽春雷般道:“说!”
牛利民在死人堆里滚过无数回,哪里会给他吓倒,冷笑一声道:“他娘的,你这狗官真他妈不是东西,你看看,老子的手少了五个指头,连刀都拿不了,这都是老子当年给鞑子卖命时留下的。还有,你再看看这里,老子的腿是跛的,是给南朝的火炮炸伤的。老子为了鞑子出生入死,你这狗官却把老子绑在这里,你他妈安的什么心?”
为了准备中原大战,忽必烈下旨大征兵,适龄丁壮都给强征入伍了,要不是他身上带伤的话,早就给蒙古人再次征召入伍了。
“伤又怎么着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砍伤的?”孙得臣根本不为所动,振振有词地道:“象你这种刁民,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本官也省点事。”
牛利民当年在战场上伤得不轻,要不是李隽下令给他们这些伤兵医治,早就伤重而死了。象他这样的人,本该称为英雄,朝廷发银子养着,没想到孙得臣竟然无耻到不承认他受伤一事,牛利民气得差点当场晕倒,须发俱张地喝道:“狗官!”
孙得臣大手一挥,一众衙役把牛利民按在地上,一阵乱棍打下去,牛利民给打得死去活来,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直到打得牛利民皮开肉绽,孙得臣一挥手,衙役才住手。此时的牛利民唯有躺在地上喘气的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看你,要是早说了,省得皮肉受苦。”孙得臣摆出一副好心肠,道:“你也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你也知道杀人不就是一刀嘛,多痛快。说吧。”
牛利民扭动一下身子,道:“老子无话可说,老子没有做对不起朝廷的事。”
“没有吗?”孙得臣冷笑一声,道:“那本官就告诉你吧。‘鞑子本蛮夷不化之民,日与牛羊牲畜为伍,以牛肉为食,以马奶为饮,长发纹身,不着服饰。怀贪鄙豺狼之心,不顾亲朋之义,夺其财淫其妻,此诚人间大逆也!’这话,你说过的吧?本官没有冤枉你吧?”说到后来,很是自鸣得意。
一听到这话,牛利民只觉天旋地转,头脑晕乎乎的,道:“是说过。”
“这还不是大逆不道,还能是什么?”孙得臣脸一虎,喝道:“本官纵有仁慈之心,也不能饶你不死,来啊,打进大牢,准备问斩。”
牛利民叫道:“大人,请听我一句,就一句。”
孙得臣挥挥手,衙役停了下来,牛利民道:“大人,这还不是南朝逼我们念的吗?小民也是逼不得已才念的。”
他说得没错,这话的确是南宋逼迫他们念的。那是在江南决战之后,由于抓的俘虏太多,有些归顺了南宋,有些则不愿意归顺,李隽要文天祥写一篇文章,要他们念了之后才能放他们回家。文天祥文坛圣手,写点讨伐之类的文章还不是小菜一碟,把蒙古人的短处尽数揭发出来,蒙古人知道了,还有不穷追到底的。
说过这话的人一共有几十万,要是等到关键时刻,逼迫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反对蒙古人,那将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这就是李隽说的埋伏力量。
这事早就给牛利民忘记了,要不是孙得臣说起来,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乍听这话他心里一直在想,这几年都是风平浪静,为什么偏偏在这时给蒙古官府追究呢?
“尽忠朝廷,这是每一个臣子的本份,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了苟且偷生,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呢?”孙得臣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大声责问牛利民。
牛利民在心里想道:“我们汉人有朝廷吗?那在临安啊,鞑子哪里是我们的朝廷,为他去死,不值。”心里感到很是不平,嘀咕道:“说过这话的又不止我一个,干嘛就只抓我。”话一出口,马上知道错了,可是要改也不行。
果不其然,孙得臣听了这话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奋得象一只即将上房打鸣的公鸡,吼道:“还有什么人?说。”要是把这些人都找出来的话,那可是奇功一件,他又可以高升了,他能不兴奋得象公鸡吗?
“没有了,没有了。大人就只我一个人说过这话,你杀了我吧。”牛利民知道问题严重了,要是这事让蒙古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打好主意一个人扛了。
孙得臣冷笑道:“哼,你不说,本官也知道了。”不无得意地道:“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官,只要是给南朝抓住放回来的人都说过,是不是?来啊,把这刁民押进死牢。”
孙得臣虽是为蒙古人做事,才干还着实不错,居然给他一口说中,牛利民知道很是不妙,依然嘴硬道:“不是,这是一个游方僧人告诉我的。”这是他胡诌的,为的是给难友们开脱。
看着牛利民给押了下去,孙得臣搓了搓手,道:“你们注意一下游方僧人,道士之类的可疑人。带上家伙,跟我走。”带着一众衙役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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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把我们找来,有什么事?”于大江喝了一口酒,很是不解地问道。
于大海也是迷糊,看着于大山问道:“是啊,大哥,你也说话啊。我们喝了半天的闷酒,你都不说一句话,小弟这心里头很不好受。”
于大山抓起一粒花生,剥开壳,把花生仁放进嘴,使劲地咀嚼,好象一颗花生仁和他有仇,不把花生仁咬得粉碎不罢休似的。
“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于大江急了,重重一下把酒碗放在桌子上。
于大海也是很焦急,道:“大哥,你说一句话。大哥,你平日里有说有笑,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哥,说话呀!”
于大山右手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把一张只有三条腿的烂桌子差点给砸塌下了,双眉一皱,道:“就这么定了。”
于大江和于大海两人给吓了一大跳,齐声问道:“大哥,什么事啊?”
“大哥把你们找来,是因为大哥觉得很不对劲。”于大山终于开口说话了,于大海和于大江长舒一口气,道:“大哥,你终于说话了。”听他们的语气,好象于大山是金口似的。
摆摆手,阻止两人说下去,于大山接着道:“兄弟,自从我们给朝廷放回来,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虽然那些狗官们对我们的搜刮比以前狠了些,只要我们小心着,也还能偷生。”
于大江恨恨地道:“他妈的,这鞑子的狗官本来就贪得无厌,没少压榨咱老百姓。自从我们给放回来以后,好象我们是他眼中刺似的,总找我们的麻烦。”
历朝历代对待战俘都是一个样,他们的生活自然难以得到保障,更何况他们还是处在蒙古人的控制之中,蒙古官吏还能不找些由头来找他们麻烦的道理,他们吃的亏当然多了去了,这一说起来,三兄弟心里就不是味。
“这些狗官,老子真恨不得把他们给宰了。”于大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于大山叹了一口气,道:“想当初,要不是我们心念老母在堂,就归顺了朝廷,真刀真枪地和鞑子干,就是死,也死得理直气壮,省得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
“对呀。”于大江和于大海马上赞同,道:“真的是悔不当初。可是,要是我们归顺了朝廷,母亲可就没人管了,他老人家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于大山拍拍脑门,道:“说远了。我把你们找来,就是商量一下今后怎么办。牛利民已经给狗官抓走了,还不知道他挺不挺得住,不把那件事说出来。”
听了他这话,于大江和于大海两人脸上变色,愣了愣才道:“怕个俅,狗官要是敢来,老子准叫他有来无回。”
“牛利民是个汉子,当年受了那些重的伤,硬是没有哼一声。”于大山不无担心地道:“不过,狗官的花样多,他是个直肠子,可能玩不过狗官,一个不小心把我们也给供出来,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说的那件事,是指给南宋逼着念骂蒙古人的话一事,这事要是让蒙古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脑袋,他们能不怕吗?
“嗯。”于大江很是赞同,道:“这倒是个事儿,大哥,你说怎么办?”
于大海虽然没有问出来,他看着于大山的眼神已经很明白,他也在等待于大山的决定,于大山道:“我想过了,这事早晚要捅开。早捅不如晚捅,我们就他娘的反了。”
“对,反他娘的。”于大海率先表示赞同。
于大江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大哥,我们才三个人,怎么和鞑子干?”
“这个你们放心。”于大山很有把握地道:“前些天,一个卖字的先生和我谈过这事,他认为要想活命,只有把那些当年参与这事的兄弟们聚在一起,和鞑子干他娘的。”
“人多力量大,这倒是个好办法。”于大江道:“大哥,我们分头行动,去把那些兄弟们找来,先把狗官宰了,拉起队伍,再去找朝廷。”
于大海道:“现在,朝廷开始北伐中原了,要反正是时候。”
“你们都同意了,那就好。”于大山很是放心地道:“我们就分头行事。”
他的话音一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于大江把眼睛凑到门缝上一瞧,回过头来,一脸的惊惧道:“大哥,狗官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衙役的孙得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