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黄土
家豪又拿了一个瓷器碎片感觉了一下，依旧很轻。
看来不是做工问题导致的厚薄不均匀，而是这件瓷器整体就很轻盈。
他略微的估算了一下，如果是整件瓷器，眼前的瓷器要比同样式的瓷器重量要小一半。
看到家豪和古燃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事主和中年人不由的闪过一阵失望。
看来这条街地高手真是不少，两个年轻人也没法骗得了。
家豪仔细的观察了手中的瓷片。
颜色鲜艳，是一种天青色，煞是好看。釉质晶莹，表面的釉可以映照出人的影子，就像玻璃一样，很是清晰。而且这碎瓷片让人拿着就不想放下，把玩的越久越是喜爱。
这种感觉引起了家豪极大的好奇心，这绝对不是仿品瓷器能达到的效果，除非做瓷器的是刘寒，其他人家豪还真没见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他还观察到瓷片的表面有很多烧制的出来的天然纹路，很细很小。
这种纹路不应该是现在人工仿造能烧出来的。
这是什么瓷器的特征？
家豪陷入了沉思，这种瓷器的特征他还真没见过，似乎连听说都没听说。
如果是造假肯定有所依据，但是眼前的瓷器的特征太明显了，明显的让人纳闷。现在有两种结论，一个说是五大名窑官窑的，家豪非常肯定眼前的瓷器不是官窑的。还有一种说是高仿的，但是如果是高仿的那这个作假的人就真是太厉害了。
“你这件瓷器是从哪得到的？”
家豪抬头问道，他觉得眼前的瓷器不简单，既然看不出就从事主口中得知一些关于瓷器的信息，说不定能锁定瓷器的年代。
“这是我家祖传的。”
事主哭丧着脸说道，看起来还在为瓷器的破碎而感到痛心。
“祖传？你祖上有没有说这件瓷器是什么时候的？”
家豪问道。
听到高家豪额话，制住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说年代很远了，好像是宋朝传下来的。”
“南宋还是北宋？”
家豪进一步逼问道。
事主闻言嗫嚅了半天没说出来，眼神偷偷的看向一旁还未走的中年人。
这个动作完全落到了家豪的视线里。
“这位兄弟看来也是好瓷器的人，说实话，我刚才看着觉得是北宋的，五大名窑的可能性很大，即使不是官窑，也可能是其他的名窑。”
中年人感受到事主的眼神，立刻说道。
“对，我爷爷也是这么说的，北宋的五大名窑。”
事主急忙说道。
宋朝，五大名窑？
家豪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五大名窑的瓷器！这点他很肯定，因为他早已经将五大名窑的瓷器的特征完全记住了，而眼前的瓷器的特征不属于五大名窑的任何一个。
但是中年人却给了家豪一个启示，宋朝。
眼前的瓷器碎片很符合宋朝瓷器的特征，而且还是北宋。
“这根本不是什么五大名窑的瓷器。汝窑瓷胎体较薄，釉层较厚，有玉石般的质感，釉面有很细的开片。而且汝窑瓷采用支钉支烧法，俗称‘芝麻支钉’，瓷器底部留下细小的支钉痕迹。官窑瓷胎体较厚，天青色釉略带粉红颜色，釉面开大纹片。哥窑的主要特征是釉面有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开裂纹片，俗称‘开片’或‘文武片’。小纹片的纹理呈金黄色，大纹片的纹理呈铁黑色，故有“金丝铁线”之说。同时其中仿北宋官窑的瓷器为黑胎，也具有‘紫口铁足’。其胎色有黑、深灰、浅灰及土黄多种，其釉均为失透的乳浊釉，釉色以灰青为主。钧瓷釉层厚，在烧制过程中，釉料自然流淌以填补裂纹，出窑后形成有规则的流动线条，非常类似蚯蚓在泥土中爬行的痕迹，故称之为‘蚯蚓走泥纹’。定窑以烧白瓷为主，瓷质细腻，质薄有光，釉色润泽如玉。定窑除烧白釉外还兼烧黑釉、绿釉和酱釉。眼前的瓷器这些特征都没有，所以绝对不是五大名窑，我也觉得是高仿，而且是臆造的。”
一旁的古燃一口气将五大名窑瓷器的特征全都简练的说了出来，让中年人和事主听得目瞪口呆。
妈的，出门忘记烧香了，真是碰到高手了！
中年人反应过来恨恨的想到，同时也明白他今天的计划只能实现一半了。
家豪听到古燃的话也感到吃惊，看来这个古燃也是年轻一辈的鉴定高手。看来有机会要多和他交流交流。
不过他没有相信对方所说的眼前瓷器碎片是高仿的，他觉得这瓷片不那么简单，他更相信自己眼镜和判断力。
宋朝的烧制瓷器的窑口有汝窑、官窑、钧窑、哥窑、定窑、龙泉窑、磁州窑、耀州窑、吉州窑、建窑等等。
排除五大名窑，家豪逐一的将各大窑口和眼前的碎瓷片对比。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完全符合瓷片的窑口。
难道不是宋朝的？
家豪又开始疑惑了起来，这瓷片的特征很像是宋朝的瓷器，其他朝代的的瓷器都不是这样的。
难道自己还漏了什么窑口？
家豪努力地去想，突然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可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柴窑！！！
家豪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狠狠的震了一下。
古人将柴窑和其他的五大名窑成为六大名窑，而柴窑是六大名窑之首。
但是到目前为止柴窑到底有没有还没有定论，因为根本就没有柴窑的瓷器存世。只不过有文献记载罢了，但是这些记载有很多地方是矛盾的，所以很多人对柴窑的存在感到云里雾里的。
从明代中期开始就没人见过柴窑的瓷器，要是自己真能发现柴窑的瓷器，那绝对是惊世发现！
家豪之前根本没有敢想柴窑，因为这个窑口古玩街基本上已经死心了，根本无人往这方面想。他现在敢往这方面想都是一种十分大胆的行为。这基本上就相当于相信赌石界的传说中的翡翠。而且柴窑是后周的窑口，宋朝还存在过，但是家豪并没有把它归为宋朝的窑口。
这可能是柴窑的吗？
家豪急忙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开始怀疑道。虽然之前的那些特征都无比的符合柴窑的特征，但是万一是后代高人仿制的呢。
胆大的人必须心细，这点事很有必要的。
家豪拿起碎瓷片，轻轻的用手指敲了敲，据记载，柴窑的瓷器一大特征就是“声如磬”。所以他要根据这个判断。
随着他的手指敲动，一阵如钟磬的声音传入了传入了他的大脑，让他全身一震。
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滋润有细纹，足多粗黄土。
这是柴窑瓷器的特征。
前五个都符合柴窑瓷器的特征，如果第六个“足多粗黄土”也符合的话，那结果……
家豪立刻伸手在碎瓷片中寻找着瓷器的足底，但是地上碎瓷片很少，大部分已经被事主捡起来用一块布包着。
家豪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脸色额看起来和平常人一样，如果他一旦激动，对方肯定有所怀疑，要是真的是柴窑瓷器，白白的在自己手中飞走，这样他会后悔一生的。
“我能看看里面的碎片吗？”
家豪脸色平静的问道，看起来就在再问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不急迫也不激动。但是如果能听到他的心跳，肯定知道他此刻的心正剧烈的跳动着。
古燃、事主还有那个中年人都没有发现家豪的异常。
事主点头同意，将包裹放到了地上。
家豪看着地上的碎片，并没有急着拿起碎瓷片，而似乎正在挑选什么。只有他请粗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了一堆碎瓷片中足底的拿一个碎片，
粗糙……
黄土！！！
没有被釉包裹着，然全就是裸露的烧制胎体的黄土！！！
家豪脑袋中一阵空白，他似乎都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心跳，整个人都呆滞了。
柴窑！
竟然真是柴窑瓷器！
传说中的柴窑瓷器竟然被自己发现了？！
我这不是做梦吧？
家豪伸手装备去扭自己的大腿，但是手伸到一半他立刻就反映了过来，这根本就不是做梦！而他周围还有三个人在看着他。
家豪猛然惊醒，呼吸因为巨大震惊而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你怎么了？”
古燃注意到家豪的神情，急忙关心的问道。
事主和中年人也疑惑的看向家豪。
“没什么？可能蹲的太久了而且医生说我心脏不太好，不能蹲太久。”
家豪立即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他感觉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着，似乎随时都会跳出胸膛。
恐怕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在柴窑瓷器面前表现的如此淡定了，如果心脏真不好的人恐怕现在都已经到了奈何桥。
家豪没有忘记自己的动作，随意在包裹里拿了一块碎瓷片仔细的看了起来。
为了让自己的谎言变得更加真实，家豪特地的站起身来看。
他现在基本确定眼前的碎瓷片是柴窑的瓷器，但是柴窑瓷器已经几百年就消失了，他也不敢太确定，所以必须有异能检验一下，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将所有的碎瓷片买下之后。大不了打眼了，他不怕。
如果真的确定是柴窑的瓷器，他觉得他肯定会杀了事主。
妈的！孤品柴窑瓷器就这样被他打碎了！真是作孽！
看了一会，家豪蹲下放下手中的碎瓷片，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这也是高仿的，而且有些不伦不类。”
闻言事主和中年人的神色中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事主默默的将所有的碎瓷片都是收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家豪叫住了他。
“等一下，这些碎瓷片虽然不值钱但是还是有些用处的，我有个朋友喜欢收集这样的碎瓷片，尤其是完整的，然后再复原，不知道你能不能卖给我。”
家豪刚才等对方收拾完碎瓷片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表现的那么急切。
“你想要？”
事主有些期望的问道。
“是啊，我那个朋友现在就是瓷器修复的学徒，完整的瓷器又不舍得打破所以就委托我多注意看看有没有不消息打破的瓷器，而且还是那种没什么价值的。”
家豪将谎言重复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编故事的潜力。
古燃闻言在一旁点点头，确实有这样的人，为了将自己的技术练到很高的境界疯狂的修补瓷器，不过家豪的朋友还没有到达疯狂的境地。真正疯狂的人会将自己看到的所有瓷器打碎，然后修复，他们才不管价值几何呢。
俨然他也被家豪骗住了。
事主望向一旁的中年人，中年人并没有看事主，而是暗暗的点点头，下垂的手露出了两个手指。
这一切再次进入家豪的眼帘。
看来的确有问题，这个人的演技还真是好！
家豪心中肯定的感慨道。
“两万，你要是出两万我就卖！”
事主看到手势后冲着家豪说道。
闻言，家豪、古燃还有那个中年人都愣住了。
两万？！
一堆根本没什么用的碎瓷片买两万？
两万块钱几十个便宜的瓷器都到手了！
“你不会是开玩笑吧？”
家豪无语的问道。
中年人在一旁很着急，他的手势二根本就是二百块钱的意思，他再傻也不会出价两万，没想到自己的同伴这么彪，竟然出口要加两万。
眼看着事主要开口了，中年人急忙插嘴道：“我觉得也是开玩笑，这样的此碎片也就是二百块钱，怎么可能会死两万呢。”
他故意在“二百块钱”上重了重音。
事主闻言恍然，然后露出了一副思索的神色，一咬牙道：“五百块钱，不能再少了！”
高手啊！
家豪心中暗道。
这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家伙竟然反应这么快，好厉害的家伙！
“五百块钱太多，三十块钱。”
家豪语气强硬的说道，然后不等事主回答，砖头看向古燃，问道：“你觉得花五百块钱买一堆碎片合适还是买几个完整的瓷器打碎合适？”
古燃闻言“呵呵“一笑道：“当然是买几个完整的瓷器合适。”
他这么说是配合家豪，对修补瓷器的来说越是珍贵的瓷器他们修复起来越有成就感，而几十块钱的瓷器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高仿的瓷器也是他们喜欢的一种，花几百块钱买些这样的碎瓷片也不算贵。
听到家豪和古燃的对话，事主再次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心中略微一沉吟，然后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能看懂的手势。
碎瓷片他们拿着也没用了，要门找修复的人修复好，这样做的结果是得不偿失，这个瓷器就是他们花七十块钱买的，要修复估计下不来一百。要么随意扔掉。一点钱都得不到。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卖掉。
“一百块钱，少一分我都不卖！”
事主的语气很是强硬。
家豪闻言故意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最后说道：“成交！”
说完家豪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事主，然后一包裹的碎瓷片接了过来。
碎瓷片到手家豪才安心下来，终于到手了！就算不是柴窑的瓷器也没什么，但是如果是他就会成为造成古玩界十二级地震的发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