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娇娇这话怪怪的,薛湛面皮微僵:
“……职责所在。”
薛湛刚要走出面馆,迎面宋县丞却来了。
“大人,您怎么一早来这里吃面?是县衙厨房做得饭菜不合您口味吗?”宋县丞急忙问。
“只是觉得这里的面好吃罢了。”
宋县丞看了一眼面馆里头貌美如花的凌娇娇,明白了。
他年近四十,是过来人,有什么不懂的:“确实好吃。大人,县衙里的几位属官都来了,都等着拜见您呢。”
薛湛点头,跟着宋县丞回到了县衙。
县衙后堂,县尉钟虚,主簿,县学教谕等人一一拜见薛湛。
薛湛与他们一一见礼。
随后,宋县丞道:“大人,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在集贤楼准备了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我们这就过去吧。”
薛湛点头:“多谢,那就烦请宋县丞带路。”
数人出门,坐上马车,前往集贤楼。
凌娇娇站在面馆门口看着,呸了一声:“一路货色。”
姜秀才听见赶紧道:“凌掌柜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又没说错。你看他们一群当官的,这又是要去哪里花天酒地了。”凌娇娇哼。
“可不能这么说。薛大人刚来,县丞他们为薛大人接风洗尘,也是应当的。”
“什么接风洗尘,不就是为沆瀣一气做准备?这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凌娇娇一脸嘲讽。
“凌掌柜,这话你就错了。这世上有好人坏人,官也是。你怎么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从前言大人……”提起言怀一,姜秀才叹了口气:“不说了,人都死了。”
凌娇娇好奇:“怎么说?言大人是一个好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唉不提了。我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还要去私塾讲学,先走一步。”姜秀才不肯多说,放下四个铜钱,起身离去。
凌娇娇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一柱香后,马车到了集贤楼。
薛湛下了马车,却见街头的不远处有一支丧葬队伍缓缓而来。
那队伍延绵数丈,足足有数十人,看来死者出自富贵之家。
薛湛一眼看到,打头有一对老夫妻。
有一年轻男子扶着老伯,也是一脸哀痛。三者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子。
老夫妻神色悲痛欲绝,显然与死者是至亲。
“这过世的是谁?”薛湛问。
“是城里的米商陈老板的独子生病过世了。可怜啊,老年丧子,还是独子。”县尉钟虚解释道。
薛湛好奇:“独子?那陈老板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
“好像是陈公子在外头读书认识的朋友,听说是结义兄弟。”钟虚解释。
薛湛点头。
“大人,别站在门口了,快进去吧,菜都凉了。”宋县丞暼了钟虚一眼。
钟虚赶紧道:“是啊!快进去吧。”
薛湛与众人进了集贤楼。
……
酒足饭饱后,众人回到县衙。
薛湛邀请钟虚去书房喝茶。
钟虚还没作声,宋县丞却急忙问道:“大人,您可是有事要问钟县尉?”
薛湛点头:“方才听到陈公子之事,有些好奇,所以想向钟县尉了解一下。”
“原来大人是想了解陈公子的事。陈家世代在桦县经商,我也是桦县人,要是大人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宋县丞道。
薛湛点头:“陈公子怎么死的?方才钟县尉说他得了病,年纪轻轻的,怎么得了一场病就死了?”
“大人有所不知,陈公子原本身体就不好。去年冬意外落水,被救起来后就得高烧风寒,一直不见好,慢慢的身体就垮了……拖了四个月,还是死了。”宋县丞解释。
“竟是这样。”
宋县丞接着说:“原本一场伤寒不至于要命,只是陈公子体弱……又或许是运气不好!可怜呀!”
“陈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着实令人同情。”
随后,薛湛又问了一些陈老的事情。
钟虚道:“陈老板本不是桦县人,数十年前逃难至桦县,白手起家,后来在桦县开米店。他们家这些年生意做得好,在州城里也开了米店。”
“如今失去了独子,陈老板夫妻有什么打算?”薛湛问。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陈老板还有一个女儿呢。就是方才跟在老夫妻后面那女子。”钟虚解释。
薛湛点头。
……
下午无事,薛湛去了一趟郊外。
言怀一死之后,竟无一亲友来收尸,停尸七日之后,由宋县丞做主,葬在了桦县郊外。
落叶不得归根,也是凄然。
薛义领着薛湛,找到了言怀一的坟墓,孤孤零零一座墓碑,相较于他知县的身份,多少有些寒碜。
且因为言怀一死得不体面,并没有百姓为他扫墓烧香,正值春末夏初,这坟茔周围,长满杂草野花,叫人看着心里头不是滋味。
薛湛蹲在坟茔旁边默默拔草,薛义跟着帮忙,一边说道:
“言大人身亡,言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吧,周和信里的意思,言夫人在言大人死讯抵达南阳之前,已经离开了。”
“或许吧。不过我最想不明白的是,言夫人为何忽然离开,明明兄长的死讯尚未到南阳县。”薛湛最担心言夫人遭遇不测。
这一点,薛义更不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言夫人去了哪里,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没有来桦县,否则的话,言大人坟头的草也不会长得这么高。”
薛湛点头:“应是如此。”
好一会儿,两人才将言怀一坟头的草清理干净。
薛湛在墓碑前跪下,为言怀一烧纸。
“兄长,我来晚了。当年你因出身微寒,被外派出京,你死后我时常想,若是当时我去求一求……让你留在京中,或许你就不会死了。”
薛义闻言,连忙道:“大人,您不可如此自责,言大人本就不许你去求人,更何况您的身份又怎么好出面……”
“可有什么比兄长的命更重要?罢了,说这个为时已晚,唯有查明真相,我才不愧兄长。”
薛湛墓前沉湎许久,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回城。
……
回到城中,已过酉时正,天色微暗。
马车在县衙前停下,薛湛下车,抬眼却看到对面面馆。
他抬脚往那边走去。
薛义一脸惊诧:“怎么,大人还要去吃面?”
这一日三餐吃面,不腻吗?
薛湛点头:“是。”
不料薛湛刚走到面馆对面,便瞧见凌娇娇提着一壶酒往外走。
凌娇娇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即便只穿了一身素面枣红衣裙,也是风姿卓卓。
她这一上街,两边路人纷纷侧目。
凌娇娇丝毫不在意,目光一瞥,却看到了对面的薛湛。
她冲着薛湛一笑,走了过去:“大人,您又来吃面吗?”
薛湛摇头不承认:“只是出来走走。凌掌柜这是出门有事?”
凌娇娇点头:“是呀。方才听到了姜秀才说了件新鲜事。我觉得很有趣,想去听他继续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薛湛:不晓得嫂夫人跑去哪里了。
凌娇娇:二十四小时隐身保护薛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