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老大,已经查实都死了。”
“呵,死了就行。”
那就不可能查到他了。
男人左耳背后的头发白了一撮,脸部线条硬朗,有着浓浓的眉毛。
此时他的手交叉地搭在膝盖上,眼神阴鸷,嘴边攥着一抹冷笑。
跪在底下的人听到后打了个颤。
此时门开了,助理走到男人身边,凑过头去,在他耳边汇报着。
“什么!醒了?”男人眼神凌厉一扫。
他直接站了起来,发泄似的一脚踢开面前跪下的人。
纪淮在巴国的落地推进的非常顺利。
而且是出乎意料的成功,老爷子那晚难得开了他珍藏的白酒来庆祝。
如果纪淮就此废了,以老爷子的当机立断的风格,接下来一定是把后续工作分给他们几兄弟之一。
而他胜率是最高的。
现在人竟然醒了,不仅分不到他们头上。
可能后面他们几兄弟有些东西还得让出去。
“都是一群废物!还说一残半废。”
只要人清醒了,都是白做功夫!
这小子运气真好,当时子弹擦着他的脖子过去了都没事。
差一点能造成颈椎神经性损害。
直接瘫痪。
何助理在一旁扶起纪淮,好让他靠在枕头上坐起来。
方雅君神情严肃,“你给我好好休息,不许处理工作。”
自从纪淮受伤,她每天心惊胆战的。
那场爆炸,让纪淮颅内出血,脑内血液压迫到了一部分神经,一个月能醒来已经是幸运。
儿子身上其他的伤,让她完全不敢细想当时情况到底有多凶险。
“好的,我答应您。”
纪淮的脸消瘦了许多,他拿过手机低垂着眸子,苍白的手指划过和栾亦宁的聊天记录。
他长长睫毛遮掩下的眸子,是深深的眷恋和后怕。
在那里的他永远的失去了宁宁。
在这,他差点再也见不到她了。
聊天记录每天都很固定,一开始是一日三餐的图片和宁宁简短的回复。
但这一周能看得出宁宁开始有点生气了。
发的照片,那边都回复了一个白眼表情。
他的手指停在几天前栾亦宁发的一句话。
——我勒令你这几天再忙也得给我打个电话!不然后果自负!
他嘴角勾起了弧度。
他陷在那里的时间很长,每一秒都很难熬。
还好回来了。
能看到鲜活的宁宁。
方雅君心中动容,她轻轻叹了口气。
她现在很难想象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也难想象纪淮昏迷到清醒的这之间,亦宁那孩子的作用有多大。
想起纪淮昏迷期间经常喊出来的微弱细碎的声音,每次都是喊着宁宁。
方雅君清楚儿子能清醒一定是因为她。
“何助理,请给我倒杯水。”纪淮缓缓眨着沉重的眼皮,脸色苍白,喉咙有点沙哑。
刚说完,旁边立马出现了一杯水,“老板,给!”
纪淮细细喝着水,湿润着干涩的喉咙。
他的后脖子的伤口接近后脑勺,只要微微仰头,还能感觉到刺痛。
何助理很贴心准备了吸管式茶杯。
纪淮喝完水缓了一会,他抬眸看向他们,“你们听我现在声音好点了吗?”
眼神期盼又柔和。
方雅君温柔一笑,“好多了。”
她一下子就明白纪淮想干什么。
“嗯,好多了。”何助理也搭上话。
栾亦宁正在工作室发着货,突然接到纪淮电话。
她挑了挑眉,眯起眼。
总算想起她来了。
她不自觉勾起了嘴角,直接按下接通键。
“宁宁。”纪淮的声音透着一丝紧张和害怕,他咽了口口水。
他很想亲眼看看她。
只是他目前的情况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了眼自己的打了石膏的右腿,还得做一段时间的复健。
“终于没这么忙了?纪少。”栾亦宁鼻子哼出了一口气。
耳边响起他在那边日思夜想的声音。
现在听到她调侃他,是这么生动又活泼。
他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抱歉,宁宁,这段时间是有点忙了。”
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眼里却泛出了笑意。
尽管纪淮的声音已经不再沙哑。
但栾亦宁一下子就听出异样的地方。
他此时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虚弱。
她缓缓蹙起眉头,沉默了一会。
“是不是又忙生病了?”栾亦宁心里仅存的一点气也消失了,她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关心。
纪淮眼底划过一丝触动,但他没有丝毫停顿,从鼻子轻笑了一声。
“没有,没生病。”
“就是刚运动完,有点累了。”
“我有看新闻,巴国局势动荡。纪淮,我们说过的哦,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栾亦宁黑眸低垂着,不安地揪着自己的手指。
这次纪淮眼里多了一丝情绪,他淡淡道,“嗯,真的没事。”
“而且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这么忙了。”
纪家的每一个子孙都是以纪家继承人的方式去培养的。
所以大部分纪家子孙从小到大的的心愿就是掌管纪家。
纪淮自然也不例外。
但他到过那个“梦”里后,看到了躺着一动不动,不会再回应他的宁宁。
才发现他的心愿,就只是要宁宁一直在他的身边。
这就足够了。
纪家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那里的纪淮做了错误的选择,迟来的醒悟挽回不了她。
但他还来得及。
“好吧,等你回来,你听起来好累的样子,快去休息一下吧。”
“嗯?不是说勒令我一定要给你打电话吗,不再多聊会?”纪淮弯起了眼。
“你好意思说?隔三差五抽个几分钟时间给你女朋友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是不是很离谱?!”
倏地,女孩又呐呐道,“我也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一分钟也够了。”
栾亦宁思维跳跃,开始胡乱说道,“你该不会是前段时间被关起来了吧?”
纪淮:嗯,是关在一个地方了。
“也不可能,你都能每天给我打卡,这个可能性为零。”
“嗯,抱歉宁宁,事出有因,过段时间我一定全部都跟你说。”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讲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栾亦宁故作轻松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和期待。
纪淮心头一紧,他真的很想抱紧她。
想到躺着的宁宁,他的心很痛。
他沉重地呼吸了几口,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尤其突兀。
栾亦宁仿佛听到了电话那头纪淮轻微的呼吸声。
“宁宁,这个月恐怕也无法回去了,但接下来每天都一定给你电话。”
“宁宁,还好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