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御书房中。
赵政翻阅着面前的奏折,心思却完全不在奏折上面。
他随便看了一眼,便叹了口气:
“这帮人一个个自诩忠正贤良、巩固栋梁之臣,结果这些奏折却是千篇一律。”
“要么互相攻讦、栽赃陷害,要么举荐友人当官、申请拨款……看地朕头都要裂开了!”
说完,他将身前的这堆奏折推到了一边,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韩貂寺:
“这奏折先不管了,朕想问问你……”
“你觉得林家那混小子有几分把握能搞定朕家的无咎啊?”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韩貂寺听了后,脸皮一颤。
什么叫搞定您家的无咎皇子?
这话是他这么一个太监能回答的?
陛下,您是真敢问,可老奴也是真不敢答啊!
赵政眉头一挑,笑骂道:“让你答你就答,朕只想听听你的看法。”
“那老奴就斗胆一言,”韩貂寺沉思了一会儿,“今早秦大人和吴大人来金銮殿汇报了永王殿下目前的进度,永王殿下目前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而林小王爷今早还躺在金銮殿前晒屁股,对于书院之事似乎不怎么放心上,本身各方面资源比起永王殿下差了更是不止一筹。”
“两人之间,若陛下要问老奴哪一位更有胜算,老奴觉得……”
韩貂寺说到这,便站在原地看着赵政一动不动。
赵政摸了摸下巴:
“你的意思就是林轩没半点儿胜算。”
说完,他冷笑一声:
“那倒也是,整个东平县和李淮一脉的人都在陪无咎玩,户部里面不知道多少银子飞进了那儿,县城之中到处都是朕这好四儿的人马。”
赵政拿出了一封密信,摊开摆在了韩貂寺的眼前:
“再过一段时日,东平县说不得就要变成朕那好皇儿的天下!”
韩貂寺看了眼密信上的字,瞳孔一缩。
不经过皇帝的允许,就在东平县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连四品谏议大夫都跑过去庆祝一个小小永安书院的建立,一县最大的县太爷就跟条狗似的跪舔赵无咎,将东平县弄得不像是赵政的东平县,而是他赵无咎的王府后院!
真要往大了说,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谋逆!
一向不怎么评价皇室中人的韩貂寺低声道:
“这次……永王殿下着实过分了一些。”
“可他越庖代徂了又如何?”赵政脸上不由得有些悲哀,“他是朕的儿子,可更是宰相李淮扶持的皇子,朕还能对他做什么?”
“朕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看着,眼睁睁地看着,一旦朕出手帮了哪一方都会有失公允!”
嘭!
赵政重重一锤桌面。
“朕这好皇儿说的好听,教化天下,他懂什么教化?”
“林轩那混小子估计更不懂,所以这场比试……比的就是教书先生和学员生源,现在大儒基本都站在无咎那边,东平县周遭的生源更不可能入林家小子那儿!”
“哪哪都比不过啊……”
韩貂寺想了想,低声道:
“既然林小王爷能够在陈侍郎府中说出那样的惊人之语,说不定此事还能有转机。”
赵政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饶是林轩干碎了北狄使团,又针对江南水患出了一道惊人决策……
可在这件事上,怎么看胜率都是极低。
“大权要真落在了无咎的手中可就真麻烦了,朕这个好儿子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突然,韩貂寺耳朵一动。
“嗯?”
“陛下,有人来了,似乎是……吴悦殿下?”
下一刻,吴悦小姐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刚一进去,她就气鼓鼓地看向了赵政。
赵政嘴角一抽,本就有些疼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更加混沌起来。
他抓紧自己椅子的扶手,生怕等下被气地直接从椅子上跌倒下去:
“与朕说说是怎么回事?吴悦,你为何又突然想要闹?”
提及此事,吴悦小姐就感到来气。
“林轩就是个混蛋!”
“本宫……儿臣自掏腰包,好心带着上百名工匠去支援林轩。”
“结果林轩带了儿臣和小八他们去了一次东平县,见到东平县里面的景象,林轩竟然随便找了个理由转身帮起了赵无咎!”
此话一出,赵政和韩貂寺都愣在了原地,两人的嘴角抽搐不已。
赵政下意识地就抽起了书房里面的鸡毛掸子。
“吴悦,你的意思是那混账小子临阵倒戈?”
唰唰唰。
鸡毛掸子在空中舞地一阵作响。
一边的韩貂寺则是深呼吸不断,好家伙,直接投敌可还行?
话说之前御书房里面是没鸡毛掸子的,怎么自从林轩等人经常光顾皇宫之后,这儿就多了根鸡毛掸子?
赵政不知道韩貂寺心中所想,他平复了下心绪,又一次看向了吴悦:
“呼,吴悦你先与朕说说,林轩小儿是怎么帮无咎的?”
吴悦两眼有些发红地说道:“当时小八正在和赵无咎对峙,林轩假借帮赵无咎消气的理由,开始对他进言献策!”
“针对赵无咎现在布局中的缺陷,一点点改善他的布局,让永安书院在东平县附近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整个东平县以及周边的读书人都对永安书院趋之若鹜。”
“那混蛋还说什么自己早有打算,和赵无咎根本就不在一个赛道上,至于现在的举动一切都是为了坑害他。”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林轩……林轩是个混蛋,亏得儿臣还带人去帮他!”
紧接着吴悦就将林轩当时在高楼阳台上说的话语转述给了赵政一遍。
赵政听完后,只感觉眼前一黑。
所谓的坑人计策字字珠玑,一番言语鞭辟入里!
“混小子!”
“他是怕自己的对手不够强不成?”
“真是气煞朕也!”
他有意无意地将鸡毛掸子挂在了腰间。
“备车马,朕要去看看那混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说完这话,赵政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
车马太显眼了,他这次要暗中观察。
他看了眼韩貂寺,让韩貂寺浑身一颤。
“韩公公,朕记得你轻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