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帝王前往西宫太庙时,依照旧制都需要太子随行,可这次情况特殊,太子意图谋反下了大狱,祭祖之事又不得耽误,端王病弱,一时间竟只有谨王能从旁协助谢卓。
尽管众大臣在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几方人马僵持不下,最终谢卓还是决定让谢宸暂代太子职责。
七月十四日卯时一刻,众人穿戴朝服随帝王一起出发前往太庙。
山路崎岖,近日来又下了雨,甚是不好走,甚至此时此刻天空都是一排黑云压城之势,仿佛下一刻滂泼大雨便会倾泻而下……
好在一路顺利,他们终是在这雨下下来之前,顺利进了太庙。
已是天光大亮。
“蛟蛟,先回屋休息吧。”谢珩将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空,眼神中带着些许温柔。
“张太师一行人已经被抓,你说还会出岔子吗?”宋昭转头看他,努力回想着前世这场叛乱究竟还有谁参与其中。
自上山以来,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尤其昨夜,不知为何她竟梦到了前世的事。
谢珩揉了揉她的头,朝她安慰一笑:“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祭祖流程繁杂,结束时已是申时末,照旧例,他们需要留在此处用膳后再摆驾回宫。
前世,张太师的人便是在用晚上期间将帝王包围,甚至还打着拨乱反正旗号。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晚膳呈上来,一切也尚且正常。
“哐当”一声,一个茶杯应声落地,宋昭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顷刻间,寒光乍现。
兵刃相接的声音响彻夜空,刘大将军拔出腰间长剑:“护驾!”
“怎么回事?!”谢卓满脸不可置信,他猛地站起身,现场陷入混乱之中。
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对方来势汹汹,高喊要将狗皇帝除之而后快。
“父皇小心!”
“噗嗤……”
兵刃刺破皮肉的声音回荡在谢卓耳边,他眼睁睁的看着谢宸在他面前如一个瓷娃娃一样缓缓倒下。
“太医!”
很快,混入的刺客尽数被擒拿,太医仔细给谢宸检查着伤势。
宋昭和谢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毕竟此行,太子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甚至,临出发前他们的人还专门去天牢确认过。
“父皇,儿子不孝,儿子不该擅自离开天牢,但事发突然,儿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谢宸捂着腹部尚在流血的伤口,气若游丝道。
可宋昭却看得分明,这一剑看似伤得很重,实则并未伤到要害,也就是说,并无大碍。
而且,方才那个刺客手中的剑,分明偏移了半寸,宋昭不信巧合,只信精心设计。
“宸儿别说了,先让太医给你看看到底伤的如何。”谢卓看着他的伤口,忙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
“陛下,抓到一个活……”刘磊的话甚至还没说完,地上的黑衣人骤然倒地,唯一的一个活口都没了。
这些派来的人又都是死士,已然彻底死无对证,根本无从查起。
“刘磊,”谢卓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此次出行的安防一直是你在负责,为何会有刺客混入,明明张太师一行人已经彻底没了翻身的余地!”
“微臣知罪!”刘磊忙不迭跪下,“微臣确实仔细查过了,至于为何会……,微臣不知。”
“不知!”谢卓的茶杯稳稳当当的砸在了刘磊额头,“朕的身家性命掌握在你手上,你告诉朕你不知?!”
“今日若不是太子及时赶,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陛下!”众大臣闻言立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面露惶恐。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刻躺在地上的谢宸,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来。
谢卓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只觉一阵心烦意乱。
自打谢珩回来之后,他就没有一件事顺心,谢珩就是回来克他的!
“谨王,此事你怎么看?”谢卓的视线落在谢珩身上,问道。
“回父皇,”谢珩扫了一眼被谢卓挡住的谢宸,“既然远在天牢的太子殿下如此神通广大,消息闭塞也知道父皇会遇刺,不妨问问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众人也觉得甚是奇怪,明明太子都被关进大牢了,又是怎么出来而且还精准地替谢卓挡下致命一剑的?
“五皇兄……”谢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腹部刚包扎好伤口隐隐渗出血迹,“此次刺杀,五皇兄理当比我清楚才对。”
众人哗然!
视线在谢珩和谢宸两人之间不停流转。
“七兄,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五兄是顶天立地的将军,是令北漠闻风丧胆的大雍谨王,他不可能如此刺杀父皇!”
说话的是十二皇子谢垣,他方才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没想到太子居然要算计他的五皇兄!
这怎么可以,要是五皇兄没了,他以后跟谁习武去?
“十二,你退下!”谢卓冷声道。
“父皇!”谢垣不满,甚至还狠狠剁了一下脚,但瞥见谢卓的脸色,还是乖乖退了下去。
谢珩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谢卓和谢宸,“依太子殿下的意思,此事还是本王的不是咯?”
他语气戏谑,就好似在说一句玩笑话一般。
刘磊率先发难,“谨王殿下既说自己清白,不妨随下官走一趟,毕竟刺客尽数自尽,那么今日在坐的各位,都有嫌疑。”
“你们空口白牙便将刺杀父皇的罪名安到谨王身上,我倒想问问太子殿下,这是个什么道理,你身在天牢,又是谁去给你通风报信!”
“况且,进了天牢的人又是如何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太庙?还好巧不巧的为陛下挡下了这剑呢?”
宋昭言辞犀利,目光灼灼的看着谢宸,话却是对刘磊说的,“刘大将军负责此行安防,莫非此次刺杀,是刘大将军和太子殿下一手主导?”
“谨王妃!慎言!”
“难道出现刺客,刘大将军没有失职吗?”宋昭却是半点不理,只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