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弯弯曲曲、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所谓的北湖林场办公区域——一片用铁网围起来的一亩多的院子,里面孤零零地坐落着一排破败的瓦房,三间是办公的房间、两间是休息的地方。院子外面几百亩的土地上稀稀拉拉地栽种着各种手指粗的小树,根本看不到高大的树木,更不要说树林了。旁边有条小溪流过,小溪两旁长着密密麻麻不知名的各色杂草。
王安民掏出钥匙打开院子的大门,满院长都是杂草。王安民与司机司品端用大门旁的铁锹费了很大力气,才算开出了一条到达办公房间的小路。打开房门,马上就有一股刺鼻的霉烂气味扑来。办公桌上落满一层尘土,椅背上挂着蜘蛛网,不时有蚊子和苍蝇在房间里来回飞动。
王飞扬见到这种状况,心中十分恼火,脸色也异常难看。这哪里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办公的地方?在省城齐州读了四年大学,又在全国最大的城市天海读了三年研究生,看到的是国际化的都市,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办公场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环境里工作。
王安民和司品端也感到十分尴尬。王安民中专毕业,文笔很好,但不会溜须拍马、请客送礼这一套,50多岁了,还是镇里的一般办事人员。他并不怎么在乎这些,把主要精力放在文学创作上,利用闲暇时间在《天东日报》《运河日报》《水泊报》等报刊和县广播电视台发表或播放了很多诗歌、散文,也有些新闻报道的稿子,是北湖镇的知名文人。稿费虽然不多,但总是额外收入,一双儿女大学毕业后都在省城工作。他喜欢喝酒,每每拿到稿费就约请好友聚餐。
司品端30多岁,是前任镇委书记任四明的外甥。他高中毕业后,就在任四明的安排下,作为临时用工到镇政府开车。现在任四明是水泊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任四明高升后,司品端作为编外人员,仍然在镇里开车,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所以,司品端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
王安民和司品端对刘英俊的所作所为很看不惯,对王飞扬很是同情。
王安民见天色已近傍晚,便对王飞扬说:“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去镇上吃饭,我来做东给王站长接风。”
“多谢!多谢!”王飞扬也感到一个人留在林场实在无趣,搞好与这两位当地人的关系也很有必要。
司品端建议把老场长也约来,听听他老人家的建议。王安民表示赞同。
三人上车,先去接林场的老场长张士成。张士成早年天东林业学校毕业,分配到林业局工作,后因父母老迈,老婆多病,孩子年幼,家中责任田无人耕种,才要求从县城回北湖镇工作。回到北湖镇后,他与世无争,一直是科员级别,先后做过计生主任、教办主任、管区书记、文化站长、防疫站长,这些都是短期任职,相当于救火队员,一旦这个岗位有了领导心中的合适人选,他就要离开。最后他在林场场长的位置上干了10年,主要是因为这个位置不但没有人争,更没有人抢,而且很多人避之不及。但张士成没有任何怨言,因为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人和种好责任田。农忙时节,王安民和司品端都曾帮张士成干过农活,三人关系十分密切。
张士成所在的张庄与镇驻地张楼紧挨着,几乎连成一体。他们接上张士成后,在两村交接处的一家名叫天然居的小酒馆要了个包间。老场长坐在上首,王飞扬和王安民左右相陪,司品端坐在张士成的对面。
大家频频举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话题很自然地扯到王飞扬目前的处境。
张士成了解具体情况后说:“这很明显是刘英俊设的局。北湖林场场长是谁也也不愿意干的职位,没有资源可以利用,出力也不讨好,而且还有很大的风险。林业厅年年拨款20多万,要求我们育林,可年年植树不见林。钱都被镇领导以各种名义挥霍了。上边一旦追查下来,总要有人背锅。小王一定要做好自我防护。”
王飞扬频频点头称是,感谢老场长的无私指导。心中暗想,我要收集有关材料,运用各种手段,让这些挥霍国家资财的蛀虫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