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宴清了清嗓子,殿内安静了下来。
许是他们察觉殿前失仪了,接下来的谈话就正常了很多。
文将军府坚持要和离,孩子他们都要。
云华序和江氏不说话。
云峥开始不同意,后来跪到了文将军夫妇面前,跟他们认了错,文将军夫妇也不说话了。
云珞珈没见,就感觉到了那个场面好像个修罗场。
让皇帝掺和臣子的家事的,君青宴怕是第一人。
殿内安静了许久,文将军才说话,“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主,得渺渺说的才算。”
看着云峥这么给他们跪下了,他们的态度也没办法再强硬了。
听到文将军的话,君青宴终于是找到机会可以跑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你们便先回去吧,日后莫要再拿这种事情麻烦朕。”
他说完,赶紧起身,背着手大步的离开了修罗场。
昨日还不觉得云珞珈这主意有多缺德,今日真的经历了,才发现,真的是缺德到家了。
这个宴请,简直是对在座的所有人的处刑。
君青宴其实倒还好,因为全程他只是喝茶坐镇,等于是看了场家庭伦理大戏。
但是在座的六位估计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君青宴离开后,六人似乎一刻都不想在一起多待,赶紧的离开了。
最后也没出结果,但是君青宴彻底从那件事摆脱了。
云珞珈等着君青宴出来,让身边的宫人去请君青宴过来。
让他被为难这么久,得给他点安慰。
君青宴看到云珞珈喝着茶吃糕点,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家人的热闹你也要看。”
云珞珈没有否认,略微耸肩,“我这是关心结果。”
她没有预想过结果。
没有期望他们不和离,也没有期望他们和离。
就像是小念念所说的,若是不从根本上去找问题,他们在一起也毫无意义,甚至会成为更深的怨偶。
她一直揪心的等着结果。
可最后也没有出结果。
不过没出结果也挺好的,她不用知道了难受。
不但今日没有出结果,之后的一个月都没有出结果。
云峥不同意和离,每日去文将军府去看她们母子。
云渺渺也没原谅他,只让他见儿子,从不与他见面。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中间云渺渺去过两次云珞珈这边,但都对云峥闭口不提,只是来蹭酸梅汤,然后与云珞珈说说话。
开始的时候,云珞珈也没有提起此事。
后来,云珞珈没忍住问了句,“你与二哥就准备这么耗着?”
云渺渺这才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怎么样。”
她拿着调羹搅动着碗里的酸梅汤,皱着眉,“我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说断就断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这个话题让她很烦躁,可她也想找个人说说。
“我知道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我对他也有感情,可是我又没有办法心无芥蒂的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如果我原谅了他,那件事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感情,分开了有些不舍,不分开似乎也无法走下去了。”
云珞珈握住她的手,眉头轻蹙的看着她,“我能够理解。”
那种舍不得,却又无法接受的感觉。
云珞珈看了她一会,又想到了个缺德的损招。
她看着云渺渺道:“但你也不能总这么跟他耗着吧,我这里有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应该是可以让你做出决定的。”
云渺渺有些疑惑的看着云珞珈,很好奇她的主意。
云珞珈笑了笑,让她附耳过来,低声跟她说了自己的馊主意。
云渺渺听了之后,眉头都要皱到了一起,“这个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云珞珈觉得应该可行。
虽然过程对于自家二哥是残忍了点,但是可以快刀斩乱麻,也可以让云峥看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还能够让云渺渺看清楚云峥的心。
她觉得自己是在宫里待的久了,无聊的越来越缺德了。
她有些日子没有自己出宫走走了。
女子学堂那边,君青宴已经专门找人接手管理了,已经不需要她在操心了。
她一路拉扯上了正轨,君青宴就那么从民立变成公立的了,着实是有些不要脸了。
不过据说现在管事的是六公主,云渺渺也时常过去,大小也算个女官。
倒是云珞珈,现在彻底做了甩手掌柜的。
就连药庄那边,她也是很久没有去看看了,只有秦封每月过来交账,跟她禀报一些事情。
前些日子,秦封跟她提了补充药材仓库的事情,她是时候找机会去看看了。
她跟云渺渺提议的事情,云渺渺回去考虑了几日,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
所以,在某一日阴天的时候,云渺渺坐着马车出城上香去了。
然后马匹受惊,连人带着马车跌落的悬崖,车夫和婢女在前面提前跳车活了下来,可是云渺渺却跌落山崖,与马车一起摔成了碎片。
等云峥接到消息,疯了一样冲到悬崖下寻找云渺渺的尸身的时候了,悬崖下只有马车的碎片,还有些马匹被野兽啃食的残肢碎片。
而云渺渺却只剩下一些破烂的衣裳,还有地面和马车里的一摊血迹。
很显然,马匹野兽拖不动,就在这里直接分食了。
可是云渺渺身材娇小,很有可能被大型野兽拖走了。
云渺渺还让人在地面布置了尸体被拖拽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云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在了满是碎石的地面,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他的膝盖被地面的碎石插进去,流了满地的血,可他却恍若未觉,抓着云渺渺仅剩的衣裳,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一遍遍的说着自己错了。
他知道错了,都是他的错,是他变了,是他太重面子了,是他没有好好跟云渺渺说,都怪他要跟云渺渺怄气。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要他的妻子。
他抱着云渺渺破烂的衣裳哭了很久,直到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忽然拿起地上的佩剑,转头冲进了旁边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