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萧默言就坐私人飞机去了s市。
他把沈知语交给她母亲,交给俞修诚。
相信这两位长辈会保护好她,他也留了保镖在她身侧。
她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眼下。
萧默言只想快速查出,对她行凶的罪魁祸首!
他不想要自己的母亲,遭受别人的怀疑。
也不想要,一直怀疑母亲。
其实事发后……
他心中的怀疑箭头,也直指母亲。
这种怀疑扎根在他心里,也很痛苦!
……
s市,老洋楼。
杨雪跟陈芳君正坐在客厅闲谈。
一边插花,一边品茶,边说些令人烦扰的生活琐碎。
无论是杨雪,还是陈芳君,现在都有自己的痛苦。
杨雪的痛苦,在于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一个低劣的女人着迷。
陈芳君的痛苦,在于她的亲儿子子孙根已废,精神萎了,人也废了。
周廷威现在,既做不到为周家传宗接代,也提不起劲儿做人,像烂泥一样活着。
但陈芳君,还是比杨雪乐观一些。
她好歹有重新再战的勇气。
最近。
陈芳君在考虑,去医院做身体检查,看看自己跟她丈夫还有没有再造一个小人的可能?
如果有,陈芳君是打算做人工授精,然后找人生。
大号废了,开个小号也是正常。
只要年龄允许的话。
陈芳君建议杨雪也再生一个。
杨雪的老公、儿子,都让她头疼的很。
再生一个小儿子,从小起就自己教,教个只听自己话的。
杨雪本来心情很差,听了陈芳君的无稽之谈,被逗得乐不可支。
她们都已经四十多的年纪,老蚌生珠,说出去都叫人好笑。
杨雪骨子里,是老一派的思想。
并不支持这件事。
不过,她也没劝陈芳君。
反而觉得陈芳君胆大敢做,敢想敢说,比她勇敢多了。
挺好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萧默言打破。
他匆匆到来,高大的身形立在杨雪旁侧。
身上夹带的湿冷夜霜,形成一种逼迫人的气息。
杨雪脸上的笑意,骤然收起。
他都不用开口,就已经叫她明白……他的到来,是不怀好意的!
陈芳君倒是和和气气地向他招呼,“默言来了啊,怎么这么突然呢。外面风大雪大,赶紧坐下,叫林嫂给你端碗参鸡汤驱驱寒。”
说着,陈芳君已抬音吆喝,“林嫂,赶紧端碗参鸡汤过来,我们萧家的大少爷来了哦。”
萧默言跟杨雪间沉默凝重的氛围,倒是叫陈芳君这和稀泥的旁观者,搅和的回暖了些。
杨雪虽然脸色始终不好看,但也是给了他个台阶,“坐吧。不是回榕城了么?现在返回来又想做什么?”
萧默言上一趟来s市是想聊婚事的,被杨雪逼了回去。
趁他一走,杨雪就把户口本找出来,一把火烧了干净。
怕就怕,他跑来偷户口本,背着她,胆大包天的完成领证操作。
萧默言的性格,杨雪就是不懂10分,也懂个7分。
她很清楚,他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跟他父亲一样。
所以。
见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杨雪还真以为,他是回来偷户口本的。
那东西被她一把火烧尽,现在,她也无所畏惧。
然而,却是没想到……
萧默言一来就是质问,“是你干的么?派人杀她!”
“什么?”
杨雪眉头皱了皱。
“让人向她泼硫酸,制造车祸……是不是你干的?”萧默言质问。
他当然知道,就算是她干的,她也不会承认。
不会有凶杀案的凶手,承认自己是凶手。
不过。
但凡她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他一定能看得出来!
主动问到她面前,赌的就是她的反应。
“什么玩意儿就是我干的了?谁被泼硫酸,谁车祸?”
杨雪没有做过他说的事,疑惑的很。
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反而扭头质问:“你大半夜,从榕城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这些罪加到我头上是么?”
“谁叫你来兴师问罪的?谁说是我干的?证据呢!”
且不说证据。
杨雪连他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凶了他一番,后知后觉的转了转脑子。
这才慢慢回味过来……
哦?
难道,是沈知语小贱人被泼硫酸,还出车祸了?
杨雪脸上的怒色少了几分,转为几分欣喜。
“是沈知语那小贱人被泼硫酸毁容了?”
注意,此处的杨雪可不是生气的语气,而是高兴。
见萧默言沉声默认,她甚至笑出了声,“她毁容了?硫酸泼到脸上,现在岂不是已经奇丑无比了!”
“哈……”
“这不是报应嘛!”
杨雪最近心情最好的时刻,也就是现在了。
她脸上的高兴,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陈芳君见她笑出声,也在一边跟着笑。
但笑了两声后,萧默言就端起茶几上的玻璃瓶,重重摔在地上!
噼里啪啦一声巨响。
玻璃瓶在斑纹瓷砖上炸开,里头的水跟湿泥土也溅了一地。
他的怒意,终止了阵阵刺耳的笑声。
陈芳君反正是不敢笑了。
急急地下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杨雪嘴角的笑也敛了起来,随手抄起一只玻璃瓶,也往地上一砸!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他们母子似乎在比谁更狠,谁更凶?
都要叫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火气,都在逼对方向自己服软。
“摔啊。有本事你再摔,你摔给我看啊!”
杨雪尖锐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到我这里耀武扬威是吧?替那个小贱人发声是吧?”
杨雪站了起来,双手环胸,扬起下巴。
纵然身高不敌萧默言,气势却不输他。
“为了一个小贱人到你老娘面前发狠,到我这里摔摔打打!”
一根细长的手指重重戳在萧默言的胸膛,“谁教你这么做的?谁教你对你妈摔东西,谁教你在你妈面前撒野的!谁教的!”
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尖锐。
杨雪摆足了长辈的架势,端着母亲的派头。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让萧默言踩到自己头上来的!
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教过他!
现在他变成这样,都是沈知语那个小贱人教的。
“你有完没完!”
萧默言一把挥开她的手,一双剑眉紧锁。
碍于她是母亲,他确实动不得,骂不得。
可是……
知道他心爱的女人被泼硫酸,她笑得像蛇蝎毒妇,他又怎么能忍得了?
“萧默言,你现在是为了沈知语那个小贱人,对你妈动手是嘛!”
杨雪手痒的很。
恨不得一巴掌打在他这张长得好看却讨人厌的脸上。
“沈知语把你教成这副德性了,你都不觉得有问题么?”
“现在是怎么样?”
“她被毁容了,你就想要把你妈也揍一顿是吧?”
杨雪故意抬起头,“来啊。你要想不被天打五雷轰,你就打!为了一个女人把你老娘打死,你看你死后下第几层地狱去!”
说话间,她又向萧默言逼近了一步,咄咄逼人的很!
萧默言不得不后退一步。
明明是来质问她的,反倒是被她逼的下不来台。
她的蛮横与强势,倒是给了他一个回答。
应该不是她。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强盛的很。
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掩饰心虚而故作强悍。
“你不要再扯东扯西了,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萧默言继续质问她。
也不嫌撕破脸,直说:“你之前就派人绑架过她,你到底想要动她几次,想怎么样!”
“我是派人绑架过她,你的人不是拦了么?”杨雪反问他。
“难道我绑架她一次,之后她遭遇的所有问题,都得是我来负责?”
没有做过的事,杨雪也不会揽到自己身上。
有人替她解决了沈知语,她高兴还来不及!
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就能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是多美的事情?
“看你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的脸毁的很厉害吧?”
杨雪现在是说气也气,说高兴也高兴。
她恨不得知道所有细节!
激情绪激烈到肾上腺素飙升,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脸毁了好啊!”
“终于有人知道,对付这种狐狸精应该用什么手段了!”
“她们母女只会以色诱人,只会拿那张脸当武器!就该被毁了那张脸,就该变成丑八怪!”
“你住口!”
萧默言听不下去,放声喝她。
话音刚落,杨雪就一个箭步上来,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作为母亲,这一巴掌算不得什么。
“你才给我住口!从小到大,我没教过你能这样吼我!教养呢!”
只母亲因这个身份搬出来,杨雪对萧默言的斥责就永远成立。
他纵然是再不爽,再愤怒。
也得受着!
萧默言双眸赤红,看着母亲那张严厉又陌生的脸,手掌紧攥成拳。
“我告诉你萧默言……”
杨雪顶着他那双恨意滔天的眼,“我是你妈,我在你那里的位置必须比沈知语那个小贱人重!你要是敢为了一个女人顶撞你妈,你就不是个好东西,是不孝子!”
“沈知语,她就不是个好东西!那张脸毁了就毁了,正好可以断了你对她的念想!”
“今天发完疯,明天给我正常起来!好好当你的总裁,回去坐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以后离那种低级女人远一点!”
对沈知语,杨雪是一万个看不起。
无论是得知她毁容之后的高兴,还是,萧默言维护她时的愤怒。
杨雪的情绪,都一目了然。
对萧默言放完狠话,杨雪就擦着他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林嫂刚盛出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才端到客厅,就撞上了修罗场的画面。
陈芳君依然大气不敢出一声,却也是静静的瞧这出热闹。
萧家,竟然也会因为沈知语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闹翻了天。
这让陈芳君想到,她家周廷威……被沈知语那个女人毁了人生。
也觉得,挺正常。
那个女人,是真有手腕。
一个两个富家公子哥儿都被她勾了魂,弄得毫无底线。
回到家里,哭着闹着都说要娶她。
这下可好。
美美的一张脸被毁了容,看看以后,还有哪个公子哥能被她勾得住魂?
陈芳君虽然低着头,心里也乐呵的紧。
看杨雪要往2楼走了。
她赶紧抬步跟去,“姐,等等我。”
她们一前一后上了楼,将一片死寂留在客厅。
萧默言静静伫立在那,被打过的半张脸上,慢慢浮现几根指印。
倒也不疼。
只是母亲的态度,再次让他意识到……
他想跟知语在一起,前路困难重重。
不过。
母亲的态度虽然恶劣,却也让他确信……这次的罪魁祸首,不是母亲。
如果是她,她面对他的质问,一定会心虚。
而且,作为主谋,她也不可能不知道,所有刺杀计划都失败。
不会因为知语毁了容而那么高兴。
很明显。
母亲不知道她被伤害的事,也不知道她没有被毁容。
两场事故中,受伤的人不计其数。
但知语吉人自有天相,只受了点轻伤。
那会是谁呢?
伤害她的人……
不是母亲,又会是谁?
萧默言心里,已经没有人选了。
“少爷,外面冷,喝碗吃鸡汤吧?”
林嫂给他端来一碗鸡汤。
萧默言却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准备要走。
可他刚迈出一步,林嫂又说:“少爷,您晚上回来吗?还是去先生那?要不要给您准备客房?”
萧默言脚步顿止。
回过头,他问:“我爸不在这?”
林嫂“啊”了一声,才意识到他不知道情况。
赶紧解释:“先生跟太太最近吵得厉害,先生说身体不好,住院去了。少爷是不知道吗?”
萧默言确实不知道。
不过这样听来。
父亲的离开应该不是身体的原因,只是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吧?
萧默言心里也愁闷的紧。
“哪个医院?哪个科室?”他问。
好在,林嫂都是知道的。
她每天都要做饭,送到医院给萧文敬。
也就顺口又准确地报出了萧文敬所住的医院,以及病房。
是私立医院,最贵的病房。
那边虽然伙食好,但萧文敬依然要林嫂每天送饭过去。
他也不是贪家里这口吃的……
他只是想让林嫂把家里的情况,转告给他。
将林嫂留在家里,当眼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