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黄谣制造者

车内足够安静,静到他不开扩音,也能清楚听到,陆娅菲的声音。

她说:“你好了吗?”

“嗯……”

萧默言因为疲惫,应声有些无力。

“那你来我这吗?”陆娅菲又问。

“嗯。”

可尽管他一身疲态,也仍然启口答应。

电话倒是精短,两句说完就挂了。

沈知语看向他困到连眼睛都没撑开的男人,朱唇启了启,想劝一劝他。

却已听他道:“去医院。”

司机老郑即刻调转方向。

沈知语合上嘴,也不想再说什么。

萧默言转动手臂,调整姿势,她也趁机脱出他的怀抱。

但没离开一秒,又被他的长臂圈回,继续拢入怀中。

伏在男人硬挺胸膛,感受他呼吸时,胸廓的上下起伏,她的心也像坐在过山车,时起时落。

憋了很久的不舒服……

最终,她忍不住开口了,“陆娅菲对你来说,是不是很不一样?”

“嗯……”

萧默言懒声应道。

但下一秒,他又睁开眼,低头睨她,“你问的什么?”

沈知语恼哼一声,嘴唇往下挂,不想说话了。

“在吃醋么?”

萧默言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其抬头。

四目对望,他将她的小情绪收入眼中。

像发脾气的小猫,倔强可爱,惹得他低头吻下。

她又乖又不听话,由着他吻,却又丝毫不配合。

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神情也很麻木。

吻得不得劲,萧默言轻拍她的小脸,“现在是在无声抗议?”

沈知语恼火他不懂自己的介意,可他耐着性子的哄就,又让她无力招架。

陷落爱情中的她,像被架在火上烘烤。

温暖又煎熬。

没有时刻安心,也没有时刻不安……

“你都没有多少时间休息了,还去找陆娅菲。这么在意她,我能不介意吗?”

微撅起小嘴,她悠悠启说不满,“你要说我吃醋,那也正常。我要是完全不介意,就说明我们要完了。”

“我现在还会吃醋,也是说明,我在意你。”

难得她能这么坦诚。

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有分量的话,萧默言也高兴。

他勾唇低笑,仿佛疲惫扫除一半。

“好。既然你在意,我就不去医院了。”他道。

车子,恰好在红绿灯停下。

司机老郑有些无所适从了,“先生,要改变路线吗?”

萧默言轻“嗯”答应,旋即又吩咐下去,“给林聪打个电话,让他再派辆车去医院接人。”

“好。”

司机老郑立刻着手办理。

一番操作后,萧默言又邀功式地问她,“现在,满意么?”

沈知语嘴唇撇了撇,也没觉得很开心。

在情侣的世界里,有主动与被动一说。

他不是主动否决,而是在她的要求下,被动否决……

有种她要求了,他才会去做到的勉强感。

萧默言见她依然情绪落落,只好将这颗小脑袋瓜子塞进胸口,大掌轻揉她的细发。

“昨天晚上,陆娅菲闹自杀。”他启口解释。

听到这话,沈知语才抬起头来,“怎么回事?”

萧默言的长指拨开她鬓边碎发,轻轻撩到耳后,“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也不懂她,为什么会那么偏激?”

“给她请了心理医生,疏导下来也没效果。创伤后应激综合征吧。”

“她在国内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最相熟的人,还是我。”

食指轻轻点在她翘挺的鼻尖,他稍显沙哑的嗓音拢上宠劲,“所以,我确实不能不管着她一点。你能不能,理解呢?”

“理解。”

沈知语乖乖眨眼。

听到他说起陆娅菲要自杀,关乎到人命,她的胸怀与格局不得不放大。

但也不是完全放大,不能不介意,陆娅菲在电话里对她的挑衅。

“可是,你能掌握好度吗?”

沈知语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萧默言的自觉上。

“什么度?”

“就是,关心归关心,不要跟她太暧昧,不要给她希望。”

沈知语不安的小手指,抠着他灰衬衫上的扣子,“我想跟你快乐的谈恋爱。少些猜疑和妒忌。我不想在恋爱中迷失自己,变成一个计较善妒的女人。”

她的小手被萧默言的大掌包裹,他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暖着她。

上面。

是萧默言炽热的,深不见底的眸。

“你知道,快乐恋爱的前提是什么?”他问。

距离不知不觉就近了。

近到他说话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

她紧紧地盯住他性感启动的薄唇,“是什么?”

“是喜欢。”

随着低头倚近,鼻尖与她相碰。

萧默言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低声相问,“你喜欢我么?”

“嗯……”

她诺诺地点了点头。

两张唇瓣,便不受控制地胶黏紧贴,吻得忘我。

当然,在做这些之前,已经就车内隔板上升。

司机老郑被隔绝在前排,杜绝观赏可能。

后排,是独属于他们的世界。

……

沈知语被送到萧默言的别墅里。

萧默言赶去工作,留她一人下来。

本来以为社畜最累。

没想到,身为社畜的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睡一下午。

作为领导的萧默言,却要马不停蹄地开会。

一觉睡醒。

窗外已是蔼蔼暮色。

圆月高挂,树影婆娑。

沈知语伸着懒腰行走在别墅间,想要收拾行李箱。

却发现……

她的行李箱已经被打开过了。

是别墅里的佣人替她处理了行李箱里的脏衣服,并将个人物品都归置的清清爽爽。

晚饭,佣人也已经备好。

她现在享受的,完全是豪门夫人的生活。

沈知语不急着下楼吃饭。

她检查起,行李箱里的私人物品。

过一个假生日,她收下许多礼物。

一半的行李箱里,装的都是礼物。

她将礼物一一摆上茶几,举起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难得,发了个朋友圈。

配字:【快乐周末。】

微信里,多出一个群聊。

群名:【这里全是年轻人,没有老年人】。

里面,是郑俊哲为首的十人团体。

她才睡一个下午,群消息已有99+。

随意点进。

最新一条信息,是郑俊哲发的。

【我登机了啊。内部消化的萧沈两人,明年还有一聚,别那会儿给我分手了,又搞得全体尴尬!散会!】

沈知语嘴唇瘪了瘪,想要回他,又不知道怎么回?

斟酌再三。

她给萧默言发了私信,让他去群里回复。

放下手机,她又将生日礼物一件一件收起来。

萧默言送的耳环,被碰掉在地。

赶紧俯下身,在波西米亚风格的地毯上,艰难搜寻。

最终,让她沙发底下找到了。

摸出来时,沾满灰尘。

沈知语赶紧跑去卫生间,用水冲洗。

洗着洗着,手心一个巧劲,竟将耳环扣上了!

严丝合缝的耳环,是漂亮工整的圆形。

沈知语神情微变。

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将它戴进无名指。

尺寸,正好。

霎时。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高高举手,看着白炽灯穿透指缝,点亮碎钻。

晶莹剔透的美丽,缀在她指间,引得心跳为之颤动。

是戒指。

原来他送的,是戒指……

萧默言对她,是认真的。

他可能……有想娶她?

这个意识,乱了心智。

想到结婚,她脑海蹿升的不是长相厮守的二人世界。

是被他领回家,是面对噩梦中,那张刻薄的脸……

是他母亲一字一句,无情的批判。

是曾经差点将她压垮的精神摧残,又将卷土重来。

意识到萧默言可能想娶她后,恋爱中的压力,开始大于快乐。

周一回到学校。

沈知语在办公室的地位,已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办公室的同事们,除了陈威,大家都待她极其友善。

这是萧默言作为她男朋友,为她带来的福利。

随着办公室氛围的好转。

午休聊天时,沈知语才从同事口中,听说了有关自己的大量黄谣。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外面,已经漫天疯传,她是个女海王。

对于一个女性最大的恶意,全都揉淬在她的黄谣中。

外面传她滥交。

传她被多个金主包养,鱼塘里养出多个金主,他们还互相不知。

又传她水性杨花,心比天高,是个拜金捞女。

不知道谁杜撰出来的一桩桩事件,经过多张嘴的扩散,变得煞有其事!

“原来,有段时间,我觉得办公室氛围很差……是因为这些谣言啊。”

沈知语捧着保温杯,若有所思。

如何能一句话让人愧疚,她做到了。

在她话音落下时,办公室里,说过她坏话的同事们纷纷内疚的低头,哑了声。

尤其是被沈知语当作关系挺好的陈霜。

她也没少因为谣言误解沈知语,背后一起说沈知语的坏话。

她的工位就在沈知语旁边,此时,更是自行惭愧,心虚的猛喝水。

沈知语又做出受害者的姿态,弱弱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我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这样造谣,诽谤我?”

“我也只是正常上下班而已,心思也都在学生身上,难道就因为长得好看,就要被造黄谣么?”

当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眉心轻颦,流露无辜时,就像高级布偶猫在撒娇示弱一般。

没有人能抵得住美女楚楚可怜的姿态。

没有人,能不怜爱她。

“一定是男人!”

短发圆脸的白老师竖起一根手指接话,“造女人黄谣的,绝对只会是男人!那些恶臭男,自己得不到,所以就造谣毁掉一个美女!”

“对。前段时间网上不就有个女人,只是去拿个快递,就被驿站的快递员造了黄谣嘛。”

戴红色眼镜的刘老师,主动给沈知语送来一盒曲奇饼,“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沈老师,我们大家确实有受到谣言影响,对你有了不好的观感。这点是真的,我为我的无知,向你道歉。”

刘若梅老师是办公室里最年长的老师,由她出面向沈知语低头说和,沈知语是要给面子的。

她像样的捻起一枚曲奇饼,也大方坦荡道:“刘老师,各位老师,我其实不怪你们。”

“如果你们真的想伤害我,在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你们就会跟着谣言一起针对我,攻击我。”

“可你们虽然听信谣言,却没有做伤害我的事,还在我面前都不谈及这件事,让我没有听到一点谣言。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你们也保护了我。”

随着沈知语一番为她们找补的话出口,办公室的同事们不仅内心惭愧,更是无地自容!

她们都知道,自己当时说她坏话的时候,嘴脸是多么尖酸刻薄!

沈老师是多么宅心仁厚,还将她们这些背地里说坏话的人,描述的那么美好……

呜呜,其实美好的不是她们,是沈老师啊!

“沈老师,真的很抱歉。”

这次启唇道歉的,是坐在沈知语身边的陈霜。

此刻的她,绝对是办公室里最心虚的人。

因为从始至终,沈知语都拿她当办公室里,关系最要好的同事。

而她在风头最盛的时候,不仅背后说沈知语的坏话,还一心想跟沈知语断绝‘最要好’的那层关系。

“别的不说了。作为歉意,我晚上请你吃饭吧!”陈霜道。

“不,是我们整个办公室都要请沈老师吃饭。”

作为办公室老人的刘老师接过话。

“对,我们都要请沈老师吃饭。就今晚吧,我来订餐厅,大家当科室聚餐也好,撇除成见,好好聚一聚!”

“好!”

聚餐的提议,被全票通过。

沈知语本来也没生同事们的气,只是想借题发挥,让同事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有想到,同事们还挺有觉悟,不仅认错,还赔礼道歉!

这番操作,也让沈知语卸了心房,感觉到这是能够融入的集体。

就在她也同意参与聚餐时。

突然,白老师弱弱的插了一句话,“但是……可能要撇除陈威老师。”

“……”

办公室骤然寂静。

好一分钟后,心直口快的刘老师打破沉默,“那就不带上陈威老师,反正他一个男人,跟我们这些女将们聊不来。他说话一股爹味,我们也没人爱听他说话。”

“说的是。”

林老师点头附和,“那么就除去陈威老师,我们剩余的人,晚上一起聚餐。”

“除去我?为什么?”

然而,偏偏极不凑巧。

话题企及陈威,陈威还真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穿一身灰色运动服,肩上挎着黑色背包,手举深蓝色保温杯。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一脚踏进办公室。

感受到同事们全部汇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僵硬到只剩绿植摇曳的气氛,叫他眉心皱了皱。

“现在是怎么样?孤立我啊?”

作为带头孤立过沈知语的陈威,他尤其明白,孤立人是哪种阵仗?

上周末,那些参加沈知语生日会的同事们纷纷晒照发朋友圈时,陈威就知道,自己在办公室里就要站不住脚了。

果不其然。

今天没有他的课,大家都以为他不会来办公室,所以,连科室聚餐都要把他排除掉。

要不是他有锻炼的习惯,刚从操场打完羽毛球,想回办公室拿个东西,还真撞不见众人排挤他的场面。

黑色挎包往工位重重一放,故意发出响声,把脾气宣泄给别人知道。

陈威不紧不慢地拧开保温杯,冷蔑的眸环扫众人。

最后,瞟过沈知语,“怎么呢,去别人的游轮上走了一遭,就连自己是什么水平的家庭都忘了?”

“真的以为,别人带你们上一趟游轮,还能一直把你们带进高级圈呢?”

同事们都没说他什么,只是顾虑到他跟沈知语关系不好,怕他影响聚餐氛围,才说不带他一起聚餐。

况且,这次聚餐也是同事们决定一起请沈知语吃饭,也不是科室聚餐,又不好意思叫他也一起出钱……

综合考虑,才不带他。

没想到,他竟然两句话,把办公室所有人都嘲讽了个遍。

贪慕虚荣的帽子,被扣到每个人的脑袋上。

什么都没做的众人,当然不乐意承受他带来的恶意!

“陈威老师,我们没说你什么。你不用这么针对我们!”

向来说话最尖锐的刘老师,首当其冲反斥。

紧跟着,短发圆脸白老师出口缓和,“陈老师,其实我们所有人决定请沈老师吃饭,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请,所以没算上你的份。我们不是走科室经费,是自己掏钱的聚餐。”

“对啊,私人聚餐。”

大家极力解释,只想缓和办公室的关系。

其实大家都是打工人,能有好的工作氛围,谁又愿意制造紧张的办公室关系呢?

就像之前,全校疯传沈知语黄谣的时候,同事们尽管私底下喷的厉害,也没在沈知语面前喷。

现在也是。

就算真对陈威有意见,作为成年人,大家也会为了维持办公室的和谐,避免与他正面冲突。

然而……

陈威却不接别人给他铺的台阶,偏是不踩着往下走。

而是冷哼一声,继续阴阳怪气,“现在都换着花样捧臭脚了是吧?”

“去人家游轮上玩一趟,一个个也跟教务主任似的,上赶着去讨好她了?”

陈威斜懒着站在桌边,拧开保温杯盖,抿入一口清茶。

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夜郎自大’的气息。

仿佛她们对沈知语的讨好,皆是出于贪慕虚荣。

立于‘清廉之地’的自己,人格清高,能够下眼看人。

“算了吧。”

他哼笑一声,“人家教务主任讨好她,是因为想通过她男人捞一大笔钱。你们这些普通人讨好她,还指望她能给你们送车、送房吗?”

“陈老师!你说话太难听了!”

“好好的同事关系,凭什么被你这样抹黑?”

“就是你吧!给沈老师造黄谣的人!沈老师怎么得罪你了,你要那么造谣她,还带领大家孤立她?现在大家不孤立她,反而还被你中伤!凭什么啊!”

“合着孤立沈老师就是普通人抱团,跟沈老师融洽就是贪慕虚荣呗?你是不是仇富啊?你看不惯别人比你优秀是吧?”

毋庸置疑。

他一番讽刺,惹来众怒。

办公室的同事们平常不会吵架,以至于,陈威没有意识到,她们的战斗力那么强!

到底都是女人,骨子里有泼妇骂街的血液,能力爆发时,一人一口唾沫,足够把陈威淹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