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奇怪的女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厉喝将秦之颜从晃神中拽了出来。

她下意识攥紧帕子,这才抬头望去。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玉茹姑姑。

秦之颜敛下情绪微微颔首。

“姑姑有事?”

玉茹盯着秦之颜上下打量了两眼,面色依旧很冷,随后躬身一礼,“皇后请郡王妃去玉髓宫。”

秦之颜怔了怔。

“娘娘不是带着众嫔妃去了坤宁宫吗?”

玉茹起身,“郡王妃是觉得,奴婢在假传皇后娘娘的旨意?”

这突然而来的敌意,让秦之颜不由怀疑,刚刚那个面生的小太监,是否来自玉髓宫。

她将帕子拿出来,当着玉茹的面抖了抖,状似不经意地抱怨。

“这是王爷从东陵给我带回来的,刚刚被一个小太监吓了一跳,掉在了地上,都弄脏了。”

玉茹盯着她的动作,片刻后错身让出路。

这是非去不可。

秦之颜将帕子重新塞入袖口,径直朝外走去。

路上玉茹并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进了玉髓宫的大门,才忽地侧头看了秦之颜一眼。

“那日郡王妃从玉髓宫离开之后,皇后娘娘请了青阳公子入宫,相谈甚欢。”

秦之颜眉心微凝。

几乎已经确定,祭台上的意外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若如此,祥瑞碑文,怕也已经动了手脚。

只是顾律并非蠢人,这一局谁赢谁输,尚不可知。

她淡笑回应,“我与范公子,并不相熟。”

玉茹没再说什么,引着她进了内殿。

意外的,皇后竟然真的在。

“坐。”

玉茹带着内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退到了外面。

殿内只剩下皇后和秦之颜。

秦之颜行了一礼,乖顺的坐了下来。

“其实,本宫见过你娘亲。”

皇后温声开口,眸光温和地看着秦之颜,带了几分追思。

“那时本宫刚刚及笄,还未曾嫁给身为王爷的皇上,对人生充满了好奇,留书策马离京,与你娘相遇在驿站的马棚。”

“她穿着大红的衣服,朝气蓬勃。本宫问她去向何处,她回,千里嫁人。你的这双眼睛跟她很像,初见你时本宫挺失望,你的眼睛太空太平静,本宫以为你愚钝胆怯,现在却发现,愚钝的似乎是本宫。”

这话,在绕她。

秦之颜避重就轻。

“没想到我娘竟然跟娘娘还有这等缘分,只可惜她所嫁非人,郁郁寡欢呕血而死,若我知道这些过往,定然冒死入宫求得皇后娘娘,无论如何,定然在死前满足她的愿望。往事如风,再难回头。”

她脸上一片哀怨,噎得皇后有些无语。

即便是皇上,也不好直接插手臣子府内家事。

她明明是想借着往事招揽,这话说到此处,反倒是她做的不对一般。

酝酿好的一切,被扯的稀碎。

皇后有些嫌弃地瞥了眼耷拉着脑袋一脸哀怨的秦之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气氛诡异的尴尬。

皇后不开口,秦之颜也不说话,完全一副沉浸在思念亡母的情绪中,低着头不时地揪着手里的帕子。

气氛又僵持了一会。

皇后没了耐心,叫来玉茹姑姑,将秦之颜送出了玉髓宫。

回去的路上秦之颜走的极慢。

前世来过宫中无数次,她几乎走遍了每一座宫殿。

红墙绿瓦,有无数条一眼看不到头的长廊,有无数个承载家族兴旺的女子死在这里。

“郡王妃留步。”

身后有轻柔的声音响起。

秦之颜回头,看到了一个身着绿白相间宫服的女子,嫔位,面很生。

她躬身行了个礼。

“见过娘娘。”

女人慌乱的摆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小小的嫔位,比不得郡王妃身份贵胄。”

“即便是嫔位,您也是皇上的妃嫔,是长辈。”

秦之颜淡笑起身,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苏嫔,没有赐字,以母家姓氏为字,官女子出生,因顺利诞下七皇子破格封为嫔。

在这后宫如透明人一般。

七皇子完全继承了她的性格,懦弱,胆怯,才学极为一般,虽只有十岁,却已经被皇上盖棺定论,难成大器。

前世顾彦昭称帝之后,封了七皇子为王爷,赐了封地,准他带着已成太妃的苏嫔去封地颐养天年。

“苏嫔娘娘找我有事吗?”

苏斌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手里的帕子几乎都被捏碎了。

“我儿已满十岁,不知……不知能否请郡王妃在郡王面前美言几句,准他去军营历练些时日锻炼下筋骨。”

秦之颜愣了愣。

七皇子年岁太小,前世党争她并没有关注,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否曾有发生。

“此事,不应该去请示皇上吗?”

苏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知这事为难了,只是皇上不喜我,最近又因祭天一事心烦,我实在不敢惊扰……”

“可这事,我也做不了主。”

秦之颜冷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墨寒炫的确有这个权利,可七皇子是皇子,不是普通人。

即便是年少,可所涉皇权,若处理不当,仍会被人诟病。

碑文一事尚未明了,她不会给墨寒炫平增烦恼。

她的拒绝,苏嫔似乎早有耳闻。

她从袖口中摸出一页绢纸,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快速塞进了秦之颜的手里。

“我等王妃消息。”

她说完又躬了躬身,匆匆离开。

秦之颜盯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奇怪。

七皇子年少,又无突出才能,其他皇子根本不会将他如何,只要他继续碌碌无为下去,将来不管是谁登基称帝,他都可以混一个闲散王爷当当,何须沾染身在漩涡中的墨寒炫?

收回思绪,她低头将绢纸展开。

绢纸上的字迹很工整,写的是一些极为复杂的梵文,秦之颜读了两遍,都没读出什么,便将绢纸收好,很快回了祭坛处。

那几个命妇还在跪着,她看了看时辰,寻了个阴凉位置,掀开裙摆跪了下去。

她们并没有等来皇上,来的是一名御林军,宣了皇上的口谕,命她们各自回府,至于祭天的事情,只字未提。

来人说完匆匆离开,显然是去后宫传话。

秦之颜揉了揉膝盖直起身,遥遥看向高处的祭坛。

她有一种预感,碑文预示绝对能震动整个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