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娥立刻厉声喝道,“你竟然敢动太妃的嫁妆?好大的胆子!来人,搜!”
所有箱子都已经上了车,却又全被拉了下来,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被一一打开。
相对于他们的气势,秦之颜带着两个丫鬟显得势单力薄,任人欺凌,连拦着都没敢拦。
可当所有箱子都打开之后,柳娥等人全都傻了眼。
里面除了些最普通的绸缎布匹,竟然一点贵重的东西都没有,甚至叠在
气氛一片死寂。
秦之颜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花,似委屈,似哀怨。
“姑母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她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却又挺直了脊背,倔强不肯低头。
“太妃静思将内宅事务暂时交给你管理,虽王爷有意让我接手,可姑母不肯,我也没有强要。”
“您是长辈,又掌管中馈,却不肯为我准备回门之礼,我不愿丢了王府颜面,只能如此。但凡姑母用些心,也不可能不知我拿了什么,又何至于在大街上……”
她失望摇头。
“我既嫁给王爷,绝不会任由姑母作践王府名声,即便姑母不肯,这内务之责,我也要担起来。”
柳娥被怼得脸都绿了。
今早库房来报,说秦之颜的丫鬟去取回门礼物,当时王爷还未出府,她便授意库房不必理会,任由秦之颜拿,以示大度。
后来得知王爷根本没打算陪秦之颜回门,她这才派人动了手脚。
可为何太妃的东西不在车上。
这时,库房老何喘着粗气涨红着脸一路跑了过来。
见到门口场面,神色更加慌张。
刚想凑近柳娥汇报就被秦之颜喝止。
“本王妃在此,有什么事,直接说。”
老何抹了下脑门上的汗珠子,不知如何应答。
秦之颜冷声开口,“事关太妃和本王妃的名声,你是要我报官,还是要我禀明王爷亲自去查?”
老何被诈的扑通跪在地上。
“回……回王妃的话,东西没丢,也没进贼,是……是老奴记忆力太差,忘记换了地方。”
他哪敢说是柳娥指使。
千算万算他也没料到,那个小丫鬟进去扒拉半天装模作样地搬走了不少东西,却将他刻意引导要搬走的那箱东西又藏在了另一个箱子里。
要不是他去布局等着柳娥逮住秦之颜前来对峙,也不会发现。
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秦之颜的目光扫过他,又缓缓转向柳娥,娇小纤细的身体,却气势凌云。
“如此马虎竟然可以掌管库房出入,姑母真是慧眼识珠。”
柳娥的脸色阴沉如水,刚要找回点面子,秦之颜却没给她机会,移开目光冷冷吩咐,“把东西原封不动地装回去。”
她气场太大,众小厮不敢不听,乖乖恢复原样。
秦之颜扶着珠儿的手臂准备上车,忽然一人从街上冲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不好了,大姑奶奶,你家姑老爷被人捉奸在床,双方打起来了,那边嚷嚷着说要报官,您快去看看吧。”
柳娥本就压着满身的火气,闻言瞬间炸了。
“哪里来的野人,敢在王府门前发疯诋毁姑老爷,给我拿下狠狠的打。”
护院刚准备动手就被秦之颜沉声制止。
“姑母,您代表的可不是王府,莫要事事拿王爷压人。他只是来报信,是真是假你都不问,便要杖责,谁给你的权利!”
“何须去问,胡庆和绝不可能偷人。”柳娥对此深信不疑。
来人却慌忙举起了一截腰带。
“这是你家姑老爷在混乱中塞给我让我报信的,大姑奶奶你快认认,我没说假话啊。”
一直站在柳娥身边没有说话的陈蕊忽地惊呼道,“娘,这……这不是您亲手绣的束带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秦之颜看了眼陈蕊,很快收回目光,站在车辕之上,声音清洌有力。
“姑母任由身边的婆子嘲笑之颜与王爷的私事,更因库房掌事一句话便直接将偷窃的罪名扣在之颜头上,如此强势霸道,却连枕边人都管不住,当真是让之颜大开眼界。”
她说完直接无视柳娥想杀人的眼神,弯腰坐进了马车,布帘放下,随着马夫一声扬鞭带着车队浩浩荡荡走了。
柳娥气得快吐血了。
拿着腰带的男人却还在高高扬着连声催促,“大姑奶奶,您快去救人吧,要不然姑老爷会被人扒光了裤子活活打死的。”
……
秦家,
秦政带着王氏算着时辰等在门口,在看到郡王府的马车后,秦政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最近形势紧迫,若能将墨寒炫拉拢过来,他手里的筹码就会变得坚不可摧。
到时候便不是那些皇子选择他,而是他选择哪个皇子。
他心里盘算着未来,脸上的笑都有些狰狞。
马车停下,秦之颜扶着珠儿的手走了下来。
秦政伸长了脖子往马车里瞧,那点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憋了一早上的王氏眼见里面没有墨寒炫,立刻讥讽地掩嘴笑了起来。
“哎呦,老爷,你可别瞧了,咱们门第太矮,怕是有人看不上的。”
秦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冲着秦之颜低声训斥,“你怎么回事?”
秦之颜神色淡淡,声音却并未压低。
“爹若是不欢迎女儿回来?东西放下,我即刻就走。”
这时对面也来了一行马车。
满头珠翠恨不得将金银全穿在身上的秦玉婉牵着顾彦昭的手走了下来。
王氏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亲切地迎了上去。
顾彦昭一派儒雅温润,见礼之后,大手始终揽着秦玉婉的腰,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郎才女貌。
再见故人,秦之颜的心依旧有些难以控制的起伏。
脑海中不断闪过临死前的一幕。
身穿明黄朝服的英俊男人附身靠近她的病体,眸光深情。
“朕的皇后劳苦功高,与朕携手数年,此恩难忘,可朕知道,你心中向往自由,朕满足你,便将你的尸骨……散至荒野吧。”
他勾起唇角,笑得阴戾邪魅。
温热的呼吸蹭过她的耳朵,说了句令她锥心刺骨的话。
“颜儿,你这卑贱的出身,怎配得上北国的皇后之位,自今日起,前朝、后宫不会再有你只言片语,好好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