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不清到底是她该尴尬还是这位林女士该尴尬。
“你在这儿，怎么也不出声？”她神色讪讪，偏偏面前这个女人还是她长辈，她又没法说。
林清如轻嗤一声，“是你忘了我还在这儿，跟别人打情骂俏，倒还怪我。”
她就这么直勾勾盯着方晚意，看着她刚刚用那种严厉的姿态训斥下属，当时林清如可真是惊到了。
她本来打算偷偷离开，省得被某些人的怒火波及。
可没想到这丫头忽然变了画风，自娱自乐起来，还给周珒川发语音撒娇。
是的，那种语气真像是在撒娇，却丝毫不显得媚俗，反而因为巨大的反差感有点可爱。
林清如就在想，她生的儿子那么严肃那么高冷，怎么会就会对方晚意事事回应？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你，你现在走也来得及。”方晚意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恰好这时，周珒川语音又发了一条。
林清如抬了抬下巴，一副高傲模样，“我饿了，你带我去吃饭。”
方晚意：“……”？？
这么直接么？
罢了，罢了！
谁叫这位林女士是她明面上的婆婆呢。
“那走吧。”方晚意拿起包包往外走，“你想吃什么。”
“你来定。”林清如踩着高跟鞋，优雅大方地跟在方晚意身后。
“火锅？”
“太辣了。”
“烧烤？”
“太油腻。”
“川菜？”
“长痘痘。”
……
方晚意深呼吸一口气，“那要不我给您挖两颗白菜帮子？”
林清如转头，愤愤地瞪了方晚意一眼，“这就是你待客之道啊！”
“我也没想待你这个客啊，是你非得来监督考察我。”方晚意道。
“去你那个花店看看，那边不是有吃的。”林清如挑眉，像太皇太后一样吩咐道。
方晚意急忙去开车，生怕这位优雅高贵的夫人又变主意。
其实林清如这个性子也挺不错，她虽然没有太多脑子，可她有绝顶聪明的丈夫跟儿子，有他们撑腰，她完全可以顶着那颗不怎么好使的脑袋横行天下。
“去吃海鲜吧，吃海鲜对身体好。”方晚意提议道：“四楼有家海鲜刚刚开业，开业大酬宾。”
林清如勉强点了点头，“我那几个老姐妹也推荐过那家，没准儿今天还能碰到。”
方晚意带着林清如上了电梯，戏谑似的说：“你嘴巴这么毒舌，还有朋友啊？”
林清如顿时恼怒，瞪了方晚意一眼：“信不信我跟我儿子告状，让他跟你离婚！”
“好好好，不说了。”方晚意摆了摆手，“你这人怎么玩不起呢，动不动就告状，你告我也告。”
林清如就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她两个儿子都不搭理她，甚至敌视她，这种感觉真的好难受。
“你究竟怎么把我儿子骗到手的？”林清如问。
方晚意百无聊赖地看着电梯扶杆，叹了口气，“这个您得去问珒川啊，说不定是因为他从前喜欢男人，跟我结婚之后突然喜欢女人了呢。”
林清如深呼吸一口气，恨不得立刻创飞方晚意。
到了海鲜餐厅，方晚意去选了一个帝王蟹，一只东星斑，几只螃蟹，还有蛤蜊等，服务员拿去做的时候，她就拿出手机给周珒川回消息。
“林女士，看这边。”她轻喊一声，林清如茫然看了过来，方晚意立刻按了快门。
“干什么？”林女士一脸不悦。
方晚意笑嘻嘻，“给您儿子发过去，给他看看您现在的样子。”
两人正说着，大厅门口忽然进来好几个光鲜亮丽的富家太太，她们谈笑风生，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海鲜区选了不少新鲜货。
“我朋友也在里面，我去打个招呼。”林清如露出惊喜的笑，正准备过去，忽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
“她呀，没什么脑子，耳朵根子也软，不论谁给她出个主意，她自己是不会动脑子思考的，也多亏了她老公姓周，其他人才敬着她，让着她，不然的话，她分分钟被别人骂死了，你们信不信？”
对方声音并不是很高，可偏偏，林清如跟方晚意也能听个清楚。
她们坐的位置是用木质屏风半包围起来的，只消坐下，便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
林清如一张脸格外难看。
她就算再蠢再笨，也听得懂那人是在说她。
“就是啊，听说这两天她又惹祸了，那天的事你们还记得么，她儿子的认亲宴上，我听说就是因为她固执已见，她儿子才暴怒打人的，啧啧，有这样掌控欲强又没脑子的妈，那两兄弟真是好惨。”
她们几位在服务员引领下走了过来，竟然就在方晚意她们所在的包厢隔壁。
坐下来之后，她们笑声更大，似乎将林清如当成跳梁小丑说起她的各种蠢事儿。
“你们听说了吗，她还想让那个陆姓陆的当她儿媳妇儿，我瞧着那个姓陆的怕是还不如姓方的呢，姓陆的一看就满脸诡计，也不知道都利用她多少回了，偏偏她还把人家当手心里的宝。”
“对对对，我也知道这事儿，陆家现在没有后台，没有靠山，也就她把姓陆的当回事儿。”
……
那些人说到开心处，声音越来越夸张，笑声也格外刺耳。
林清如一张脸惨白如纸。
她呆呆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刚刚说话声音最高的那两个，是她的朋友啊。
她对朋友，向来尽心尽力，有时候还替她们的丈夫跟周城南牵线搭桥，促成两家合作。
她自认为真心真意对待她们，可她们……却在背后捅她刀子，把她当猴耍？
林清如本来就不够坚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她甚至想哭。
就在这时，方晚意忽然高声开口：“赵太太，程太太，没想到你们背过人去，就是这么羞辱我婆婆的，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林清如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她急了，十分不理解方晚意的行为。
这种事她暗暗记住就行了，干嘛要光明正大挑出来，不嫌尴尬么？
这个臭丫头，简直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