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当然不能说没有。
“周先生，喝酒伤身，虽然应酬避免不了，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她稍稍斟酌着，小心开口。
边说边往外走，可他刚刚挡住她的去路。
“方晚意，我说过好多次，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也可以对我，对我……”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目光冷冽可怕，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莫名其妙。
方晚意心下了然，却装出懵懂样子，瞪大眼睛看着他，目光惊讶。
果然，周珒川神色变得僵硬。
两个人的博弈，他占了下风。
“周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您是我的老板，我的甲方，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片刻的愣神之后，方晚意笑着开口。
她的笑容格外纯净，好似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因此情绪稳定，没被他所影响。
男人死死盯着她，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楚她心里的一切幽暗角落。
“我只是你老板？”他忽然放开她的手，声音冷酷而讥讽，“仅此而已？”
方晚意不明所以，“周先生，你我约定之初就已经说的非常清楚，我也一直恪守本分，尽职尽责地做好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反倒是你……”
总是莫名其妙。
说莫名其妙的话，做莫名其妙的事，生莫名其妙的气。
“你尽了义务么，我怎么不知道？”男人低低嗤笑一声，忽然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不等她反应过来，冰凉却又炙热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刹那间，方晚意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整个人都蒙了，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她的初吻，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啊！
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被别人夺走？！
方晚意脑子里一团乱麻，但很快她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是一巴掌呼过去。
这一下其实并不重，但周珒川依旧被她打偏了脸，她的小拇指指甲有点长，划过他的侧脸时候留下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你，你卑鄙！”方晚意冲动之下，嘴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而后飞速逃离现场。
她匆匆下楼，找了间客房冲了进去，灯都没开，就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一颗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这种感觉，好像下楼的时候不小心一只脚踩空那种惊悚。
一整个夜晚，方晚意竟然都没能睡着。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在自己面前飞速放大，而后……他的吻冰冰凉凉，却又带着种奇怪的润泽感。
方晚意很气自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与他保持距离，可当他靠近时，她便会不受控制的想要动心。
没办法的事，她想，谁让人家周大总裁魅力无限。
不能这样，道心不稳走不长久，豪门不适合她这种人生存，赶紧忘掉！
第二天早上，方晚意起了个大早，打算在周珒川起床上班之前就出门。
可没想到，门一打开，他正好在门口，像是正打算敲门，身上还穿着身运动衣，才运动完回来的样子。
“吃，吃饭。”他头一次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也有点艰涩。
方晚意没理他，绕开他，飞速上楼洗漱收拾。
她脑子依旧很乱，真是奇了怪了，一个吻而已，她要不要这么应激啊！
“我送你去。”出门的时候，周珒川将她拦在门口，语气毋庸置疑。
周老夫人在餐桌上坐着，正看着他们，方晚意不想她老人家担心加揣测，勉强扯出微笑，应了下来。
到了车库，她便上了自己的车，她才不想跟他共处一车，这种愤懑压抑的感觉能让她一整天都憋屈。
那还不如让她别活了！
不成想，周珒川竟然也上了她的车，并且飞快地系好安全带，“那你送我也行。”
方晚意：“……”？？
拜托，这个人要不要这么乖觉。
“那你坐稳，可别摔了。”方晚意冷嗤，斜眼睨了他一下，一脚踩上油门，这辆冰莓粉法拉利就飞速冲了出去。
这是前些天周老夫人送她的车，说女孩子就应该开一些颜色鲜亮的车，别人家女孩子跟小媳妇儿都有，她也不能落下。
“昨天晚上……”忽然，周珒川开了口，“我，对不起。”
他声音难得的迟疑晦涩，跟往常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大相径庭。
方晚意头也没回，淡淡道：“昨天晚上，怎么？”
她就要像这样不在意，她要是在意了，他岂不是更得意？
果然，周珒川冷峻帅气的面孔上浮现出几分愕然。
“我在跟你道歉。”他愣了一秒，才微微咬了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因为什么道歉？”方晚意浑不在意地问了一句，还露出淡漠笑容，像是并没有将他所说的事情放在眼里。
周珒川瞬间脸色一变，目光锐利冷凝，半晌才道：“你，你不在意？”
他好像有一点破防。
因为他也是初吻，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
那个吻，在他看来也蕴含着甜蜜与忐忑，令他彻夜难眠，午夜梦回之际都在不自觉回味。
可她却毫不在意。
方晚意弯了弯唇角，笑道：“周先生，你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荒诞的吻，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道歉，你是老板，你为上我为下。
我要仰你鼻息，靠着你我才能平安度过这余下的三年，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根本没有能力阻止。”
这话说的，不带一丝感情，像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但如果仔细来听，一定能发现她隐藏在字里行间的怒意与更大的颤抖。
“停车。”他忽然开口。
方晚意没有犹豫，立刻靠边停。
周珒川利落地摘下安全带，打开车门就要下去，在临行前一秒，他却忽然道：“于我而言，那个吻并不一般。”
说罢飞速转身，消失在人行道上。
方晚意心脏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喜欢她，还是，只是在逗弄她？
她不敢深究，深呼吸一口气，飞快地摒弃掉脑海里的这些令人迷乱的遐思，重新上路。
她是没有退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