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家里氛围不大对劲儿。
向来只在楼下办公室或者外面待着的陈岩,竟一反常态天天在周珒川门外留守,不管是谁要想进卧室,必须先过他这一关。
方晚意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两天她心情莫名烦躁,那种被人监视着,被人提防着,被人不信任的感觉,逼得她要抓狂。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天晚上,方晚意在临睡之前,特意为周珒川热了一杯牛奶,微微含着笑脸端了上来。
果不其然,陈岩又在那等着,“夫人,这牛奶是您自己喝的,还是……”
陈岩之前对她态度还行,自从上次周珒川受伤以来,他的脸就冷了很多。
方晚意淡淡道:“我自己喝的,有什么问题么?”
说完,她推门进去,并将房门反锁。
但她也清楚得很,这个门陈岩有钥匙,随时都能进来。
方晚意将牛奶放在周珒川床头,“晚上喝点,对睡眠好。”
时隔两天,她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笑容。
温婉可人,令人如沐春风。
周珒川静静地看着她的笑脸,目光如炬。
“你要给我喝?”他声音润凉,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方晚意点头,“我特意给你煮的,里面加了点桂花,所以奶腥味淡了许多,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天都给你煮。”
她蹲了下来,仰着头看他,眼底有几分殷切。
却格外惹人怀疑。
周珒川目光转向这杯牛奶,半天一动不动。
方晚意脸上的笑都有些僵了。
“周先生,有什么问题?”她像是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周珒川没有回话,端起牛奶杯,凑近,而后动作停顿。
方晚意也不说话,依旧直直看着他,目光莹莹。
“周总!”这时,陈岩打开门进来,“这牛奶不能喝!”
说完,他将杯子从周珒川手中夺下。
“怎么了?”方晚意愣了一下,脸色有几分慌乱,“陈助理,你这是干什么?”
陈岩冷嗖嗖盯着她,“夫人,您刚刚说这牛奶是给你自己喝的。”
方晚意不动声色:“刚刚本来打算自己喝,又想起来珒川没有,就让给他了,有问题?”
“这里面难道没毒?”陈岩冷笑,之前两人相处积累起来的那点友情全然消失殆尽。
方晚意脸色沉了下来,“我为什么要下毒?”
陈岩厉声道:“几天前你去见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有没有叛变,有没有倒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警告你,你要是敢……”
“周先生也觉得我会向你动手?”方晚意不管他,直接看向周珒川,目光清幽。
周珒川莫名一顿。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上,他也是想试探。
“你清楚。”沉默片刻,他挪开目光,声音冷沉。
方晚意轻笑,而后从陈岩手里夺下牛奶杯,直接喝了下去。
屋子里气氛更加僵硬。
方晚意喝的有点快,呛住了,连连咳嗽。
“现在,二位疑心可以尽消了吧?”她用手背擦去唇角的奶渍,冷笑。
这一瞬间,她的笑容充满讽刺的意味。
陈岩脸色僵硬,有些无措,却仍梗着脖子道:“指不定是你提前喝下解药了,故意将我们一军。”
“我没有!”方晚意忍无可忍,大声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确告诉过你们我的立场,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这几个月来,我是怎么做的,你们应该看在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就算你们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也该有基本的了解吧?”
她还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么强势的样子过。
不仅陈岩觉得惊奇,就连周珒川也有点惊讶。
方晚意一直是个情绪稳定的人,执行力也强,肯吃苦,敢拼搏敢挑战,他差点忘了,她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也会有不满,也会有情绪。
此时此刻,看着她气炸了的样子,周珒川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像是欺负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小者。
“是,我那天是去见了那个人。”方晚意停顿片刻,又开始持续输出:
“他们让我一周之内动手杀了你,否则就让我死,我本来想那天晚上回来告诉你们的,可你们一直不相信我。
我就想要是告诉你们,你们觉得我在跟他合起伙来诓你们怎么办,我也怕啊,他们要杀了我,我好不容易找了个靠山,也靠不住,也怀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也许是心里的委屈爆棚了,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抹着眼泪,呜呜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看着涕泗横流的样子,陈岩也不知所措了。
他恨不得在心里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巴掌。
他真该死啊,怎么忍得下心来欺负这么一个可怜巴巴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啊?
“那个,那个,我,我也是为了周总好,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下次给你买好吃的,好吧就这样,再见!”
说完,陈岩风一样没了人影,好似从来没进来过。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晚意委屈巴拉地抹着眼泪,鼻涕也不受控制地跟着一起下来,说实在话,的确惨惨的。
“好了。”男人忽然递过来两张纸,“把鼻涕擦擦,丑死了。”
方晚意:“……”??
这是人说的话吗?
“我走了,我今天去跟奶奶睡。”方晚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却被人抓住手腕,“不许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
今天,却莫名多了几分无奈。
“我偏要去。”方晚意甩开他的手,“要说之前,我仰仗着你周大总裁,那对你多几分尊重敬仰倒也是应该的,可现在我脑袋都朝不保夕了,我又何必在一个对我时刻防备着,时刻顾忌着的人面前卑微讨好?”
她真是疯了!!
方晚意真觉得自己脑子坏了,她怎么敢的啊,她怎么敢在人家周珒川面前撒泼啊!
她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挖了个坟,然后躺了进去。
“有我在,你死不了。”周珒川忽然开了口。
他淡淡道:“那伙人被我们铲了一多半,最近蹦跶不起来的,所以你暂且用不着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