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意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甚至不敢抬头，生怕那个瞬间她会跟男人寒潭一般的双眸碰上。
“珒川，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我知道自己不对，也是真的没有背叛你们，我，我是不敢，也不想……”
说着说着，方晚意硬挤出来两滴眼泪。
晶莹剔透的泪水滴在她的手背上，时间好似凝固。
“是么？”忽然，一阵冷若冰霜的男音在她头顶沉沉响起。
刹那间，方晚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浑身僵硬，低垂着脑袋死活不敢抬起来。
天呐，竟然猜测成真了，他是真的醒了！
“怎么，不敢看我，心虚？”男人嗤笑一声，冷冽的目光将她笼罩，仿佛死神降临。
方晚意整个人石化了，她脑子里飞快运转，然后慢慢扬起苍白的脸，与男人冷酷残忍的视线对上。
周珒川。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在她的认知里，他都是京市数一数二的英俊美男，那张脸的精致程度足以吊打娱乐圈任何一个以美貌著称的男明星。
从前他躺着，不省人事的时候，那张脸就已经足够迷人，足够让任何人为之倾倒。
此时此刻，他睁开了眼睛，好似画龙点睛，像刻印在画纸上的精致人像画有了生气，其美貌与浑身杀气带来的冲击力，甚至将方晚意震住了。
她咽了口口水，呼吸急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这一刻，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当初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靠近他，靠近这个令人恐惧的人，究竟是对还是错？
“周，周先生。”方晚意勉强止住身体的颤抖，强迫自己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
“怕我？”男人掀开被子，下床慢慢坐到沙发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慵懒的看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方晚意真的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以至于她说话都不怎么利索。
装傻，装傻……不，这会儿她是真的傻了，用不着装。
“没，没有，周先生，我，我已经……”
“舌头捋直跟我说话。”周珒川有些不耐，蹙眉横了她一眼，目光冷冽刺骨。
方晚意吓得差点软下去，她深呼吸一口气，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正常声音：“周先生，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这是证据。”
她双手将那瓶药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奉上，却发现男人并没有要接的意思，她只好又低下头把药放在地上。
这个举动，似乎令这个男人更加不悦。
方晚意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便缩着脑袋不敢不说了。
“你的话是真是假，我自然会让人去查。”周珒川淡淡道：“如果有假，也简单。”
方晚意喉头一哽，“怎，怎样？”
“杀。”周珒川自顾自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大方浑然天成，他根本不需要装腔作势，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感觉这人非同一般。
方晚意脑子似乎都不对了，下意识蹲下来抱住头，“饶命啊周先生，我不是故意……”
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撒谎。
她的话猛然僵住，讪讪地把手放下，“我没撒谎，周先生尽管去查。”
“你来周家，是那个什么姓鹿的帮的忙，那你是为了什么？”周珒川眸色冷傲，杀气腾腾。
方晚意说一半留一半：“我是为了找个靠前，他大概是跟您有仇，想让我做内应，但是孰轻孰重我还是拎得清的。
他不过是一个所谓的合作者，你才是我老公，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底细都摸不清楚的人，胳膊肘往外拐坑害我老公啊。”
方晚意十分真诚，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
“你说什么？”周珒川眯了眯细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眼底的寒气却消散了不少。
方晚意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她刚刚说了好多话。
“我是你什么？”男人似笑非笑，眼底含着讥讽。
方晚意知道他在笑话她不自量力，也不恼，如实道：“我，我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是老夫人为你选的。”
搬出老夫人，希望能让他有点顾虑，别今天就把她赶出去啊。
“过来。”周珒川朝她勾勾手指头。
方晚意又是浑身一僵，迟疑许久才慢慢走了过去。
忽然，男人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力气之大，叫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就地身亡。
但他似乎留有余地，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要把她眼里心里的想法全部剥离出来，看的透透的。
“别，别，我还有用……”方晚意急忙替自己求饶，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袭来，男人眉头微蹙。
这双手，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无数次游走在他身上，她帮他擦拭身体，帮他穿衣服，对他做尽了妻子该做的事。
可当时，她的手明明是火热的。
一定是被他吓到了。
周珒川莫名有种不忍，手上的力气松了松。
方晚意抓紧机会急促的呼吸着，像个溺水之人。
“噢？是么？”周珒川冷笑，将她轻飘飘甩开。
方晚意瘫在厚厚的地毯上，缓了好久，咳嗽了好久，才终于恢复平缓的呼吸。
“您不是还需要去调查那个人究竟什么来头么，我可以帮忙，我可以做您的内应。
您现在对外还没有公开自己已经恢复，想必也有其他顾虑，别人如果想打探您的身体情况，一定会从我这里下手，您想让外界知道什么，我就可以帮您传递什么。
还有，到时候如果您醒了，却没有立刻抛弃我这个不入流的妻子，世人会夸您很宽容很大度，这对您的名声很好。
再者，老夫人也比较喜欢……”
“够了！”周珒川冷冷一笑，“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方晚意讪讪一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我们互惠互利行不行，您让我在这里有个容身之处，我也帮您做事。
我现在开了花店，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还能偶尔讨老夫人开心，我其实也挺有用的……”
说到这里，方晚意都觉得自己挺可怜，挺卑微。
不过为了达成目的，她拼一下也无妨。